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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绎只说不发兵,不入城,却未曾承诺不围城。
等到慕容衔将甄懿接回,东林数万大军早已将这雁云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雁云城等人犹如困兽之斗般被锁在城里,没有药材,没有食物。
“老子不干了!他娘的!老子要出去跟萧绎拼了!”唐坤一早便骂骂咧咧地冲进屋内,撸起袖子就是一阵破口大骂。
“这样下去就是等死,还不如跟他拼了!”
“唐将军,冷静冷静些,你要是现在冲出去也是以卵击石,划不来划不来!”钟誉连忙架住唐坤。“咱们还是听司玄的,他是主帅。”
唐坤便转向慕容衔,语气里多了几分客气:“殿下,你说该如何办”
慕容衔垂眸深思,目光聚焦在玄壁崖处。
“萧绎与本王定下了‘玄壁崖之约’不会入城,十五日内,我们要自救。”
萧绎围城本就是自己意料之外却不甚惊诧的事情,他这是要让我们死局求生,存心为难。
“自救可是雁云城整整几万流疫患者,比当初明都来更甚,眼下还未有足够的药材,就连粮草都成问题,萧绎大军将雁云城围得水泄不通,摆明了是要我们自生自灭,到时候他不费吹灰之力便能拿下一整座城,好精明的算计!”钟誉愤然道,一想到雁云城内此刻万千条性命的哀鸿遍野,便是怒不可遏。
“甄懿呢那丫头可有法子”唐坤想到甄懿曾一力救好明都成千上万之人的性命。
慕容衔摇头,这丫头一回到雁云城便已经是一股心思投入治病大军了,已经是不堪重负,何能再给她施压
“瑄仪已经在尽力而为了……”钟誉解释道。
“现在便看,老天是否真的,愿意将这生还的希望赐给雁云城了。”慕容衔极目远眺,深不见底的黑眸微芒灼灼。
每日都有这成千上万之人在无力的挣扎之中死去,尸体在城中显得是极其常见而多余的东西,死亡的气息蔓延过雁云城的每一个角落,处处白骨,荒不蔽体。
甄懿踏过每一寸白骨皑皑,目不忍视。
这场北辰与东林还未真正开始的战役,北辰就已经在全线崩溃的边缘徘徊了。
一日,三日,五日。
整整七日来,她与手底下的人曾亲手治好百人,可惜终究是不及那些人逝去的分毫,短短七日间,人数锐减至一万,照此以往,不必等到八日后,只需再过五日不到,这雁云城已然便要成了一座死城了。
里头,慕容衔等人愈发焦急的步伐不断向外头传递着不安,又被铜墙铁壁一般的东林军悉数挡了回来。
“大夫!大夫!”
“这边有人不行了!”
“大夫救命!”
……
甄懿只觉着脑子嗡嗡地作响,背上的伤痕跟着一道又一道地裂开,令人窒息的疼痛感疯狂席卷而来。
她受伤的事情,她瞒得死死的,谁也未曾察觉。准确来说,是甄懿从未让人近身过,特别是慕容衔,她无法想象到,他若是知道自己的伤情,还会不会放任自己去治病。
“瑄仪!”
甄懿似乎看见了天边云光下,钟誉向她跑来的画面。
随后……
她就什么也听不见。
什么也看不到了。
星子在东边,月亮在西边。
仅此而已。
“甄姑娘本就伤重未愈,加之连日的辛劳,所以才会晕倒。”
“伤重未愈怎么我从来不知道司玄也不告诉我!”
模模糊糊间,甄懿听见屋外大夫与钟誉的交谈声。
“卑职已经为甄姑娘开好了药,歇息片刻想必便会醒来。”
“如此便好,你先去忙吧。”
接着,便是一席便装的钟誉推门入内,见着苏醒过来的甄懿,连连跑上前关切:“你醒了!”
“我没事。”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不告诉我你不说,司玄也不说,你们俩这是要气死我么!算什么莫逆之交、总角之交”
甄懿打住钟誉的气愤,纠正道:“我受伤的事,司玄不知道。”
钟誉更是不平,激动更甚:“他居然还不知道你就打算一个人担着”
“你们知道了又何用只不过徒增一个人的担忧而已,你们又不能为我分担疼痛,子期……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司玄。”
钟誉叹了口气,无奈应承下来,“你的伤是怎么来的是不是萧绎打的你!”
甄懿虚弱地笑着摇头,“不是的,是……傅柔嘉,一言难尽。总之平白挨了顿鞭子,不过幸亏这顿鞭子,让萧绎放了我回来。”
钟誉一个炸毛,“傅柔嘉这个恶毒的女人!早就看她不是好东西了,当真是蛇蝎心肠!这雁云城的流疫就是拜她所赐!呸,这个始作俑者!”
“难道是傅柔嘉将流疫引到了雁云城内”甄懿蓦然想起萧绎当时一笔带过的话,原来是这个意思。
钟誉便把黄炔交代的事情给甄懿讲了一遍。
甄懿眉头紧蹙,灵光一现,眉头跟着舒展几分:“子期,那黄炔现在何处”
“关在城守府里死命看着呢,这个罪魁祸首,哪里敢放他走”
“他未曾得了流疫”甄懿确认再三。
“没啊,我看他好得很!自从流疫爆发之后,一天到晚气定神闲地坐在屋子里哼着小曲儿,你说他是不是欠揍”钟誉自顾自道,想起黄炔那气人态度就窝火。
这般狼心狗肺,等雁云城之围解了,定要将他扔出去喂狗!
甄懿喜上眉梢,得意道:“他既不会得流疫,又只要等上几天他便能出城,小命还得保,自然是气定神闲……”
“什么意思”钟誉捕捉到了甄懿言语中的一丝精光,内心大胆的推测也蠢蠢欲动了起来。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子期,雁云城的流疫,许是可解了。”甄懿促狭一笑,翻身下床。
钟誉忙不趔趄地扶住甄懿,一脑子不解:“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可以解了你有法子了”
甄懿凝眸片刻,“不错,子期你现在赶紧将那个黄炔给带到这边来,然后从那些治愈好了的人里挑挑,看看有没有干过仵作、屠夫之类的人,叫他们速来此地!”
钟誉错愕:“你要干嘛”
“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