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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老人轻托纱灯缓慢离开清雅院子,陆斛挑灯夜读一本与金蝉州州府索要而来的山河地理志,偷盗帝王陵,无论晁陆两家地位有多显贵,只要敢大张旗鼓,都免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只能从细微处着手,起码得有个相差不多的大局观。早已过了子时,仍有客人造访,梁尘屏气凝神,缓慢转移视线,辨认出了前来敲门的年轻主仆身份,晁郸的族兄,晁禅,他父亲晁准是大魔头晁禅的同胞兄长。这位晁家的嫡长子身边跟着一个勉强可称为中人之姿的贴身丫鬟,身段水灵,可惜容貌差了些,以晁家子弟的雄厚财力,找了这么一个女子当婢女,事出反常必有妖,梁尘就起了疑心,多看了几眼,记住了诸多常人不会在意的细枝末叶,例如腰间那枚用作熏衣祛邪的香囊,与晁槐腰间的那枚同出一辙,绣有格桑花,让梁尘记忆犹深。婢女顿了顿步子,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跟随主子一同进入屋子,手中提有两只壶的晁禅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嘴上嚷嚷着:“陆主客,叨扰叨扰,知道你是馋嘴老饕,趁着大好夜色,快来尝尝小侄腆着脸从隔壁求来的肥美醉蟹,酒是当地土法酿造的蒲中酒,这醉蟹跟中原那边风味大有不同,再过俩月,恐怕就要老得下不去嘴咯,这会儿正是佐酒下嘴的最佳时候,咱们啊,择日不如撞日,今儿可是有口福了。”

话音刚落,拉了一把婢女,也不管别号敬称陆主客的陆家之主是否允许,挽着她的胳膊一同走入清雅小屋。一壶佳酿一壶醉蟹,晁槐进入屋子,献宝一般迫不及待掀开了沾染泥土的油纸泥盖,就连挂在檐上的梁尘都闻到一股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心中感慨这位晁家嫡长子真是个会享受的主,陆斛闻言笑着合上书本,站起身跨过门槛迎接,晁陆两家是世交,他名义上虽是长辈,只不过陆家在南朝一直被视为依附晁家参天巨树的枝桠,陆斛更是老将军晁齐岩的应声虫,被有心者取笑是一名晁家的御用文人,陆斛此时殷勤做派,更加证实这个说法属实。不过晁槐为人处事向来八面玲珑,陆斛给面子,他也不一味端着晁家嫡长子的架子,走入书房,从婢女手上接过碗碟和蘸料,毫不避讳地做起下人地活计,陆斛将桌上散乱的书籍随手推去,笑容和善,言语诙谐打趣道:“哈哈,馋嘴老饕,贤侄是取笑叔叔上了岁数啊。”

晁禅敲了敲脑袋,笑道:“老饕这个说法实在俗气,该打该打,陆叔叔可是南朝首屈一指的食客,出口成章,抬笔一挥便是'人间有味是清欢'这等名句,连皇帝陛下都笑称陆主客是我朝名副其实的清馋,比起老饕这个俗气说法,清馋实在要雅致太多。“

对于女帝亲口御赐的清馋别号,陆斛一脸欣慰笑容,却之不恭,并未自谦,不急于动筷,低头轻轻闻了闻盘中醉蟹香气,十分陶醉,忽地又嗅了嗅,抬头望向女子腰间,由衷称赞道:”青梅姑娘香囊里新换的白木沉香,点缀其间,恰成了极好佐料,醇酒香醉蟹香木沉香,三香相宜,让陆某人今日大开眼界,原来青梅姑娘才算真正清馋之士。“

女子并无谄媚神色,也无羞涩之情,面颊淡笑道:”陆家主过誉,廖青梅弄巧成拙,倒是贻笑大方了。“

几乎所有相熟的人都知道,这名女子是晁槐的软肋,夸她远远比夸他要受用许多,只不过世人溜须拍马,要么是夸赞廖姓婢女沉鱼落雁,要么是说她端庄贤淑,都拍不到点子上,徒惹晁槐厌烦,境界远远不如宦海浮沉大半辈子的陆斛能这般对症下药。不用晁槐开口,陆斛就大方邀请女子一起品尝颇具金蝉州风情的醉蟹,果真如晁槐所说,黄河清晨时分打捞起的醉蟹,滋味半点不逊色于露降风起桂子香的中原湖蟹,嘬一口酒尝一口蟹膏,吃相文雅的陆斛陶醉其间。廖青梅倒酒时,有些不小心洒落在桌面上,拿纤细手指缓缓抹去,晁槐并不在意这等无伤大雅的细枝末叶,嗦了个肥美蟹腿,望向陆斛笑道:“陆叔叔,小侄这趟深夜造访,也有给慕容祖武带话的意思,这位持节令肯交出这坛子上等醉蟹,归功于他慕名叔叔你那一手世人赞不绝口的绝笔狂草,这不就又拎了一壶好酒,想让叔叔借着酒劲,破例再提笔写一幅字,持节令说随便写都无妨,他若看不懂,府上正好还有一个出身不俗的忘年交小友能帮着掌眼。”

陆斛并未对持节令府邸的小友身份刨根问底,只是伸手指了指晁槐,开怀道:“你小子啊,真是俗人一个,哪里比得冰清玉粹的青梅姑娘。”

晁槐拍腿大笑道:“是也是也。”

吃过醉蟹喝过酒,陆斛心情大好,卷起袖子,提笔写了一幅字,潦草狂无边,将近二十个字一气呵成,文人风骨锋芒毕露。晁槐只观形貌,啧啧称奇,虽认不得一个字,不过开口问了内容,是”利民乃国之本,造一方福泽,远胜舞文弄墨,乃当圣人。“这句话显然有吃人嘴短拍马屁的阿谀奉承之嫌,不过陆主客书法造诣和清贵身份摆在那里,这幅字送出去,毫无疑问是最佳的拜帖,远胜无数金银财宝,正如他先前三香相宜之说,是陆斛晁槐慕容祖武三方皆大欢喜,而且陆斛本就是清名享誉南朝的读书人,不惜以贬低自己文人身份抬高身为武将的金蝉州持节令,甚至用乃当圣人四字来结尾,可以说读书读出了真正的卓然学识。

晁槐送酒蟹而来,拿字幅乘兴归去,都是充当中间人做两面讨喜的事情,他和女子轻描淡写跨过屋门,走向院子,梁尘没有打量这对主仆的背影,而是眼神死死盯住窗孔内陆斛的神情变化,当看到陆主客望向窗口,流露出一抹凝重脸色时,梁尘顿觉不妙,适才婢女背对自己倒酒,故意以手指涂抹,梁尘就起了疑心,虽然不确定她究竟何时发现的自己行踪,不过联系到陆斛的神色异样,晁槐现在十有八九是要喊人来收网,梁尘可没兴趣当一只醉死坛中的黄蟹,东皇先发制人,刹那间气机翻滚如江河倒泄,自上而下,果真如他所料,晁槐并无慌张神色,只是转身旁观,有个俗气名字的婢女则出手如炸响惊雷,纤纤玉手研得磨煮得酒,抬手间,竟隐约有宗师风采,两人针锋相对,梁尘北行孜孜不倦砥砺剑道,剑法臻于如意,东皇瞬间折了一个诡异角度,急掠复挑,撩向廖青梅的手臂,她出人意料地没有暂避锋芒,而是顺势五指成钩,气势更胜一筹,指尖如磨刀石打击剑锋,发出的激烈摩擦声,让人耳膜刺疼,东皇剑一瞬颤抖起伏十余下,梁尘不曾想已经足够重视这名古怪婢女,却还是小觑了她的身手,抽剑而还,女子指尖火苗四溅,梁尘一剑无功而返,干脆收剑入鞘,准备近身厮杀,没料到女子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踏出一连串不染尘埃的利索步伐,小院无风裙摆飘荡,双手十指寒光乍现,梁尘拜师天机阁以后,翻阅世间秘笈足以堆积成山,可如女子这般诡谲的外门功夫,也只认得是几门形意龙爪的手法,当下也不好细想,既然她铁了心过来想取东皇剑,梁尘就遂了她的意,东皇离手以气驾驭,杀伐气焰暴涨,小院内溢满剑气,杀机纵横。

婢女落了下风,晁槐反而饶有兴致笑道:“你这人有点儿意思,跟我一个德行,只要不看脸,就都是折倒万千花丛的风流公子哥。说来也奇了,难道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不成这位仁兄,你姓甚名啥,不如先说来听听别等会儿一不小心死了,再想说我也没法听了。”

梁尘出客栈前赶制了一张面皮,成了个相貌粗糙的大髯汉子,与浑身上下的气态半点不符。女子虽说不占优势,却也不是一边倒的毫无招架之力,女子打架无赖,喜好挠人脸面,这姑娘倒也算挠出心得了。梁尘懒得恋战,一剑起扶摇,气贯长虹,晁槐脸色骤然凝重,踏出一脚,地面被他踩出一大块凹陷,梁尘一剑写意,乘风起扶摇,干脆利索跃出院落墙头,随后几个翻滚,融入夜幕,继续娴熟潜行,这也符合刺客的行径,一击不成,当即退去,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

晁槐拉住想要前去追杀的廖青梅,吹了声尖锐口哨,整座府邸铃铛声骤然响起,霎时灯火通明,仆役点灯挂笼,士卒披甲持矛,死士择地伏击,一切井然有序,可见晁家治家严苛如治军。

晁槐转动脖颈,笑道:“看来这家伙应该就是杀晁郸的那个人,身手确实不俗。你脱胎于古墓派独有技艺的龙爪手都没讨到便宜,晁郸那废物不死才怪。”

说话间,他瞥了眼屋内,嘴角冷笑,陆斛肯定去当缩头乌龟了,身上有个一官半职傍身的读书人,有哪个是不怕死的

廖青梅神情凝重,沉声道:“此人实力近乎一品。”

晁槐打了个哈哈,说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高人扛着,你当我爷爷和二叔是摆设啊,咱们就别操这个心了,他要还敢不知死活的乱窜,别说近乎一品,就是货真价实的三清境修为,也活不了。”

女子点点头,轻声问道:“那这幅字”

晁槐抖了抖墨迹未干的草书,笑道:“今儿出了这么一桩事,鸡飞狗跳的,就不给持节令大人添堵了,等明个儿再送。”

晁槐没心没肺离开院子,并未因为适才一桩刺杀影响心情,仍有心情哼唱小曲。

廖青梅安静跟在身后,嘴角浅笑。

“南朝首推清流名士,然后重农轻商,不过陆斛这种伶人字臣,说一千道一万,难道不是贩卖肚子里的货物,不还是个生意人整天装得自命不凡,大事临头就当缩壳乌龟,我呸。”

“像他这种饱读诗书的大儒,我想想,也就能打他七八百个吧。”

晁槐吹着口哨,掂量手中字幅,言语百无禁忌。

婢女捂嘴而笑,轻声道:“公子莫忘了,自己可也是个差点高中状元郎的读书人。”

走在前头的晁槐这才后知后觉,转脸扯了个笑脸,嘿嘿道:“哎呦,说得兴起,给忘了。”

梁尘没有托大继续在戒备下的晁府再多逗留,在晁家瞬间凝聚起来的雄厚势力前收网前一刻,两害相权取其轻,翻过墙头到了隔壁府邸,宅子宽敞,装饰简陋,朴素得根本不像一位持节令府邸,比起旁边动辄拿紫檀金丝楠木当寻常木料使得豪气阔绰,就像家徒四壁得穷酸老农对比金碧辉煌的富家翁,实在是有些丢人现眼,这让梁尘难免有些感触,北境龙骧军战力雄甲天下,这一点毋庸置疑,只不过梁衍称王以后,尤其是春秋老兵换新卒,许多老将军大概是觉得乘龙无望,既然做不成开国功勋,占居中原一隅之地,在二皇帝梁衍治下当个小小土皇帝也还凑合,乱世之中,尤其梁家军,更是龙蛇混杂,比起占山为王寨子里提刀砍杀百姓的土匪好不到哪去,没几个一开始奔着兼济天下去的,都是先想着好好活下来,然后在战场上搏取军功光耀门庭,经历过一场春秋乱世,大富大贵安逸以后,也就以为可以一劳永逸了,想的几乎都是躺在功劳簿上作威作福,对于老下属的胡作非为,只要不太过火,梁衍这些年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偶尔敲打,也只是毛毛雨,不折人颜面使得寒心,也就是二哥梁澈身在宁州军中能镇住场子,可天高皇帝远,加上近年秦狄两国边境频发战役,手伸不了这么远,使得老将势力根深蒂固,所以梁家下一代的家业,看似光鲜亮丽,实则千疮百孔。

梁尘心中唏嘘万分,不免替老爹和二哥更替自己又多想了几分,悄悄行进在持节令府邸,这里不知为何,守备稀疏,也不是那种暗藏玄机,而是真正从头到尾的松弛,比起类似军营的晁府,这里也像是一个家。

然后,就在梁尘神游万里时,湖边一道修长身影掠过夜空,不给他任何反应机会,转瞬出现在他身前。

那人倒持佩剑,剑柄指着梁尘鼻尖,笑容和煦。

湖边坐着的老人只是撇头望了望这边,笑而不语。

饶是心志坚定的梁尘,看到这两名打破脑袋也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此地的新旧故人,也有些瞠目结舌。

这两位故人,旧的那位,他乡遇故知。

梁尘北行路途中听了他的许多事迹,却只敢在心里希冀着他平安。

大师兄,前不久问剑北狄军神的嵇遂。

至于相对很新的,咋个不卖瓜了,来持节令府邸钓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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