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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的夜晚,凄厉的冷风呼啸着刮过,大颗大颗的雨滴斜着打在匆匆忙忙行走的人群身上,即使打着伞也无济于事,只有将伞面倾斜到可以挡雨的角度才勉强不被淋透。

风声和雨声交杂,在这样的一个夜里,原本紧闭着的孤儿院门忽然打开,一个持着伞的身影在门口蹲了下来。

“唉………可怜的孩子。”

一道沧桑的中年女声在哀叹。

她说完,将伞柄放在腋下处努力夹着,然后伸手,抱起来地上一个灰色的裹布,那似乎是一团小被子,只不过太脏了,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而被子里面,是一个攥着手,皱巴着小脸,似乎疲累倦冷的连哭都哭不出来的小婴孩。

女人连忙把她抱院子里去。

在这个寂寥的夜晚,原本漆黑一片的孤儿院,一楼角落的房间里,亮起了一盏灯。

————————————————

人幼时的记忆,长大之后其实很难记得清,更别提婴儿时期,所以柳然对自己幼儿记忆很模糊。

但她一直知道她没有父母,没有家,甚至一开始连名字都没有。

柳然这个名,是在孤儿院时院长阿姨给她起的。

似乎是因为院长阿姨收留她的那一晚,当她把她抱回房间时,一开灯,发现她那露在外面脏兮兮的小脸蛋上沾着好几片湿乎乎的柳叶,一看就是道边柳树在大风大雨冲刷下胡乱飘零到她脸上的。

院长想把这几片柳叶赶紧拿走,结果其中一片却不知怎么的被她用嘴巴咬住了一个小角,尽管她没有什么力气,那叶子轻轻一拽就被拽走了,但后来院长发现她没有名字时,奇妙的想到了“柳”这个字,最后她便叫做柳然。

院长那时同她讲起这件事,还有些心疼的对她说,也许是那时的她太饥饿了,才会连一片飘在嘴边的叶子都咬着,但所幸,她也好好的活了下来。

是啊,她降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被生她者养育,却在危机的夜晚被被孤儿院收留,从而得以成长。

她也觉得这是自己的生命里一种小小的幸运。

那座孤儿院的孩子并不多,平常那些孩子喜欢结伴在一起玩耍,她倒也挺喜欢和他们一起玩的,可是比起玩乐她更乐于捧着带图画的小人书坐在一边看。

孤儿院的孩子读书写字的能力都是院长阿姨教的,而那时她则格外热爱看书,喜欢书中炫彩奇妙的世界,喜欢书中完满美好的结局,喜欢………把自己幻想成书中的人物,去体会那样的生活。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喜好,可能连她自己也没有很清楚,她只是觉得她喜欢,她会得到某种满足。

但这样的日子持续时间却并不长久。

待她再长大几岁后,孤儿院有一些孩子已经不在了,他们都被领养走了,只剩下她零星几个孩子,还有院长阿姨。

彼时,孤儿院的空气布满了一种看不见的萧瑟和飘零。

柳然似乎感知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内心有个声音仿佛在告诉她,要做好准备,也许她的生活将不再安稳。

现在想想,那个声音分明是她脑中一种第六感直觉,只是那时的她看多了书,对外面的世界有点小期望,内心也在不停渴盼能有一个美好的家庭将她收养,让她从此也变成一个有家可归的人。

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因为她没过几天就得知,孤儿院即将要被拆迁。

她还没找到新的家,旧的住所就即将离去。

得知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她安静的简直不像一个小孩子,没有害怕的哭闹和叫喊,只是很沉默,一言不发。

在那连心都空洞的寂静之下,院长的声音却轻轻落进了她的耳中,她一直记得那一句话,那个声音,

“小然,擦擦眼泪,日子还要过下去呢。”

院长阿姨不说那句话,她也许至今都不知道,原来那个时候看似冷静的自己,也无法控制眼泪的决堤。

后来,孤儿院的日子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了。

也许会有人问,那时她和院里那剩下的孩子们被如何安排她记得院长阿姨想要把他们临时送去另一所孤儿院里,就像本来被寄养的的小孩临时到另一家里被再度寄养一般。

那一刻柳然生出了不愿的情绪,与其说不愿,倒不如说,过早成熟的她同样过早体会到了孤独的感觉。

那时的她任性的不想在一个没有灵魂的陌生地方延续生活,她忽然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于是小小的、固执的孩子,选择了离开。

当然,世道无比残忍,哪怕她是一个孩子也不会为她留半分情面。

她知道独自生活最需要的就是金钱,没有钱简直寸步难行,于是在她经历了各种各样的的碰壁、无情的拒绝和驱赶后,她终于找了一个偷偷雇佣童工的店,并从那刻起开始了她的漂泊之旅。

她做过很多的工作,短期的,长期的,基本都是底层服务类型,因为她没有学历,也去不了什么更好的地方。

但是那时她喜欢看书的习惯还没有变,积攒下来的一些钱除了支撑她日常生活之外,也够她在空余时间拥有阅读的权利。

当然,她读的书里仍夹杂着梦幻宛如童话般的故事。

但有时,当她看到与她同龄的放学的孩子从身边路过时,她会有一瞬间的迷茫。

想问自己,有没有后悔走上这样一条路,过上这样的生活,也许当初去往另一个孤儿院,那么可能她也会成为这些读书的孩子其中一员

但她只犹疑了一秒钟,下一秒她清醒无比。

不会后悔,因为她遵从了自己的内心。

后来她仍旧四处漂泊,辛苦养活自己,时间慢慢过去,日子也越过越有了意义,她的小家在她努力中饱满了起来。

直到某一天,她忽然发现自己因为工作和生活繁忙而逐渐忘却了看书这个习惯,要知道,从前的她非常喜欢泡在书里的世界一去不复返,如今却很久没有打开了过了。

她好像快不记得那种梦幻若泡影一般的书中世界是什么感觉了。

不过不记得也没关系,她想。

即使独自生活,每一天也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她不会畏惧寂寞,她愿意在寂静的世界里享受自我。

她也有许多求而不得的东西,但最渴望的已然拥有。

这样的日子,她过的很好。

她知道,她的人生就是一场孤独的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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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意外的降临,

命运之路上的花悄然开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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