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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的晚餐味同嚼蜡。
大娘字斟句酌道：“虽然我刚刚获知夫君事迹，但在街坊邻居闲谈时，也多少了解咱们村以前也出过修士。”看了一眼情绪渐缓的家主，更加心地，“有少数人加入宗门，飞黄腾达，更多的是噩耗传来，白发人送黑发人。夫君能平平安安，就是咱们一家子的福气。”
见众人沉默不语，大娘继续缓缓道：“夫君回乡后娶妻生子平静生活，但我断想，夫君应是把希望寄托在大虎二虎身上。夫君，我可有错？”
田飞龙喟然一叹，“知夫莫若妻。”
大娘一拍饭桌：“我斗胆替夫君做主一回，大虎二虎都去参加门试！不然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家主的心愿岂不是落空？那样才是最大的不孝！”
两娃低头喏喏。
整个村子都陷入莫名的情绪，家家灯火比往常亮得长久，不过最终敌不过无边的黑暗，渐次熄灭了，只有在街上巡回的老罗头一边打更，一边扯着破嗓子喊：“天干物燥，心火烛！”
翌日，武练课，演武场。
众学童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也没有往常的叫苦叫累，反而更加努力。一个个暗暗咬牙，挥汗如雨。
夫子几年的谆谆教诲，不仅让孩童们强身健体、增长学识，更让他们心智成熟，年纪便意识到本次门试将是他们人生分水岭，所有人都面临着重大抉择。
夫子猛然对铁牛喊：“为什么习武？！”
铁牛举着石锁高声答：“武能拓疆！！”
夫子对苏莲喊：“为什么学文？！”
苏莲踩着梅花桩高声答：“文可安邦！！”
夫子又喊：“为什么参加门试？！周丁丁！”
瘦猴一哆嗦，弓箭脱靶，嗫嚅道：“夫子没教……”
夫子一瞪眼：“吾非保姆！如实回答内心所想！”
瘦猴挺胸答：“为了长命百岁！”
夫子没好气斥责：“出息样儿，凡人都能活个百岁！”
众学童顿时哄笑。
瘦猴矮了气势：“为了长命千岁……”
学童们笑得更大声了，连夫子嘴角都含了笑意，气氛终于活络起来。
大虎二虎正在练习近身对搏，都是敞了上身尽了全力，呼哧呼哧喘个不停。夫子声音飘来：“为什么要门试，大虎二虎？”
大虎喘着回答：“为了爹娘!”
二虎闷着声：“为了娶个漂亮媳妇儿，爹娘高兴！”
众学童捧腹大笑。
夫子顺势道：“天这么热，也别累坏了身子，去河里洗个澡，到瓜田吃些西瓜解解渴。”
“是！”众童精神一振，齐声回答。
夫子瞄了眼脚边的白狐，似乎自言自语：“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大道万千，各安天命。”
颇通灵性的白狐竖起耳朵听完，撇了撇嘴角，眯眼接着假寐，是不屑一顾还是什么只有它心里明白。
学堂的紧张，恰如瘟疫般传染给整个村子，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自觉地减少了欢声笑语，就连唠嗑的婆子们也自内而外地散发出一股凝重来。
平时消失无影的村长周万福，也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召集了几位长者在祠堂里唧唧咕咕好久。
看似平静的日子，紧张着，压抑着，沉闷着缓缓地过着。历史厚重的车轮不会因为一座城，一个国家甚至一个大陆的喜怒哀乐而停止，更别提一个的绿水村了。
这天，晚餐后，二娘屏退了丫环，唤二虎单独到房中。
二娘慢慢喝着茶，满脸写着我有心事。
二虎陪坐一旁，大眼咕噜噜都快转抽筋了，也没搞懂二娘到底是啥意思，只好在脸上写了我好疑惑。
终于在二虎闷出鸟蛋来之前，二娘开口了：“娃，你爹对你怎么样？”
“父爱如山！”二虎边想边答，“虽然这父爱有时候比较沉重吧，有时让俺屁股疼，有时让俺耳朵疼，但俺知道，打是亲骂是爱嘛！”
二娘嗔道：“什么时候学的油嘴滑舌的？严肃！”
“哦。”
二娘又问：“大娘对你怎么样？”
“很好哇！大娘虽然不是俺亲娘，但是对俺跟对大虎哥一样疼爱有加。哦，这个疼不是爹那样疼，嘿嘿。”
二娘抿了口茶，不动声色：“二娘对你怎么样？”
“您是俺亲娘，您对俺的恩情还需要问俺么？”二虎更加疑惑了。
“可是，二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二娘嘘了一口气。
“让俺猜猜，娘您是不是中了国彩？”二虎兴奋得双眼冒光。
“啥国彩？”二娘愣住了。
“帝国彩券啊！”二虎直搓手，“张货郎跟俺们几个孩吹过牛，帝国彩券可流行了，县、府、道、帝都，上至达官贵人，下到贩夫走卒，甚至修士都爱赌一把，什么都能买。可惜咱们村太太偏，没有官方彩券，买不起来。”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的不是这个。”二娘哭笑不得，“娃，你今年九岁了。二娘我嫁给你爹七年。”罢，喝着茶看着二虎。
“哦。”二虎猛然反应过来，“啊？不对啊！您您您，未婚先孕？还是……拖油瓶？”
“狗屁！”二娘忍不住爆了粗口，顺手在二虎头上来个爆栗。
二娘斟酌了一会，好似在捋清思路，开口道：“我本不姓薛，而是随主人姓聂，是主母聂古氏贴身丫环。”盯着目瞪口呆的二虎，继续道，“你姓聂，单名云，你有个大一岁的姐姐，叫聂雨。”
“聂云，聂雨，聂云聂雨，**，**……”二虎尽管在震惊中，抓关键字的能力依然不是一般地强。
二娘不由得气笑了：“难道夫子连这个也教你们吗？”
二虎自然不敢透露在哪儿学的，转换话题：“那俺爹娘、俺姐人呢？”
二娘道：“你别打岔，听我慢慢来。你亲生父亲聂峥嵘，乃化婴二层修士，官拜北河帝国镇南都护府一品大将军。你父亲有个结义兄弟名楚春秋，亦是化婴二层，拜镇南都护府一品副将。两人相交多年，情同手足。楚春秋也有一子一女，是龙凤胎，比你大一岁，跟你姐聂雨年纪相仿。”
二虎正当双眼冒星星时，却见二娘脸色变得苍白，心里忍不住暗想怎么回忆都是痛苦的，上次家主也是，这次轮到二娘。
“九年前的夏秋之交，正值你满月酒，主公设宴，高朋满座、宾客云集、四方来贺，热闹不必尽。主母当时身子弱，卧榻休息，我抱了你在宴席上转了一圈，也就回内房休息。子时前厅突然传来消息，称主公好似喝多了，干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人人惊惶又语焉不详，只楚春秋翻脸而走。丑寅时分，大批黑衣人突袭府邸，根本不言语，逢人就杀。主公情况异常，群龙无首，府邸大乱。幸得管家聂忠临危不乱，组织死士反扑，并安排可靠心腹护送主公、主母及你们姐弟分头避难。”
二虎已经石化。
“我抱着你在死士掩护下一路逃出北河帝国，横穿红鹰帝国，辗转十余国，最终来到青云帝国，来到这里。不知道那些黑衣人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沿途追杀，不死不休，上百死士倒下了。我抱着你，这一路是踩着自己人和黑衣人的鲜血过来的，在进入青云帝国前才彻底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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