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八章 归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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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十二月，北方依旧大雪，刚下飞机的温路珩，看了看手表，指向十二点四十六分，他理了理自己的黑色外套，朝外面走去，最显眼的便是一辆陆虎的军用车。
车里的张水明，如今也已经四十好几了，眉眼处也有了些许的皱纹，他隔着老远就看见一个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从机场走了出来，却似乎在寻找什么一样。
直到他的手机响了，他才知道，那个英俊的男子，便是他要接回家的小少爷。
温路珩挂了电话，皱了皱眉头，朝那辆路虎走去。
张水明急忙下车来，给他开门，热情的说道：“小少爷，家里人都等着你在呢。”
温路珩把行李放在后备箱里面之后，坐了进来，答道：“嗯。”
他气质清冷，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张水明似乎想拉近关系，依旧热情道：“小少爷，这几年在外面可好？”
他不问还好，话音刚落下，就从内后视镜中看见坐在后座的温路珩的脸冷了几分，心道：小少爷出去这么些年，性子也冷多了啊。不由的长叹一声，不在说话。
温路珩看着车窗上萦绕的雾气，不禁想起几天前的电话，父亲打电话诉说这家里这几年的难处，说母亲也病了，之类的，就是让他回来。
他抬起手，画乱了车窗上白茫茫的雾气，也许，自己这一辈子都逃脱不了温家的枷锁了吧。就和Aaron一样，总是要回归，无论离开多少年，总归还是要回到最初的位置上去。
车一路平稳的行驶，天上还是下雪粒子，打在车窗上，砰砰砰作响，车外寒风凛冽。
车内，却是温暖如初，此时他才注意到，后座上还放着一套崭新的军装，借着车内的灯光，才看清，那肩上缀着的是两枚四角星花，相当于二级警监警衔的服装。
张水明什么人，这么多年，在温首长身边呆着，眼色自是极好，赶紧说道：“这是首长让带过来的，刚去警局领回来，小少爷明日就要去警局治安大队报道了，是正处级警察。”
温路珩一愣，正处级警察，好多人十几年才能爬上的位置，他能一回来就上去，看来父亲和谢叔叔在里面没少找关系。
张水明瞧得温路珩脸色微好，才继续道：“这些年，首长过的也憋屈啊。前段时间，还被人匿名举报作风问题不好，哎。”
“是什么人举报的？”温路珩开口问道，清冷的声音。
“不知道，不过首长查了查，应该是广州军区政委周水。”张水明道。
“周水！？”温路珩听着这名字很熟悉。
“就是当年27师的政委啊，后来被调往广州军区的。听说这段时间也在北京，要举行军委十三届五次会议了，他也过来了。”张水明拐了个弯，离大院也就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了。
“哦。”温路珩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马上就到家了，热闹着呢，就等小少爷回去了，比过年还热闹。”张水明笑着说道。
温路珩淡淡点点头。
车里陷入一阵沉默，只留下打在车窗上雪粒子的声音。
突然，温路珩的手机一阵震动。
“路珩，你现在到哪里呢？”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直温儒辛。
“我现在快到家了。”温路珩答道。
“你现在立马来警局治安大队，这边紧急会议，你谢叔叔已经过去了。”温儒辛答道。
“现在？”温路珩吃惊道。
“是的，你现在直接过去，我让雨桐把资料给你送过去，是这次会议需要的资料。”温儒辛不容拒绝的继续说道：“你也知道如今我不方便过去，还是你去的好。”
“好的。”温路珩答道。
挂了电话，吩咐张水明直接朝着警局开去。
温路珩有时候在想，为什么父亲一定要在这警局插一手，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父亲也许只会为了将来能够自保。一个从抗日时期就开始发迹的军人家庭，没有真正干净的。政权就是这样，很多时候，父亲总是觉得自己在玩弄政权，殊不知，却是政权在玩弄他。
张水明调转方向，问道：“小少爷，我看你还是把衣服给换了。”
“没地方换，直接这样去吧。”温路珩答道。虽然换上警服会更好一点，可是这个时候去哪里换，他一米八三的个子，在车里换衣服，会不会太小了，没位置。
“没事，去中心百货，一楼是张家小姐的店，这个店，肯定可以换。”张水明笑着道，想小时候，张家小子和小少爷可是铁哥们的关系。
“张家小姐？”温路珩问道，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再回首，居然发现自己忘记了很多东西，也不知这些是好还是坏，还有刚才父亲说的雨桐，是当年自己从荆州接回来的小女孩吗？九年了，也该长大了吧。
“张婉婉啊，少爷小时候和他们两可好了。”张水明帮助温路珩回忆道。
“哦，好吧，过去吧。”
“好嘞！”
张水明停好车，帮温路珩打开后座的门，拿出警服，领着他往店里走去。
因为天气寒冷，来这里逛街的，也多是有钱人，张水明给张婉婉打了个电话，张婉婉急着从办公楼往店铺赶来，她化妆精致的妆容，一头如瀑布般的卷发披洒在腰间，穿着棕色的皮草，黑色小短裙，黑色丝袜，棕色长靴，看上去妩媚动人。
她上个礼拜才听父亲和哥哥提起，温路珩要回来，没想到会来她这边换衣服，不知怎么的，二十五岁的她，也不是没有过男人，可是一想起少年时期的温路珩，居然会脸红，嫣红是脸色，嫣红的唇。
当她到达店铺的时候，就看见店里的小妹妹议论纷纷的说着，来了个帅哥去试衣服了，她转头，在试衣间的外面，看见拿着黑色西装外套的张水明。
踩着高跟鞋快速走过去问道：“明叔，路珩哥呢？”
张水明瞧着张家小姐，指了指试衣间道：“看你没来，小少爷先换衣服了，呆不了多久，谢首长还在警局等着小少爷去了。”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试衣间的门开了。
一个清俊的男子，穿着两枚四角星花的警服，看着去气质非凡，可眼角的清冷，却让人觉得不好亲近。
多年后，张婉婉回忆起自己这一段飞蛾扑火般的爱情的时候，总不免叹息的告诉自己的哥哥，也许一切就不该去奢望，欠了债，总是要还的。
此时的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和自己记忆中那个白衣少年渐渐重合，变成一股欣喜，在心里流淌，她上前喊道：“路珩哥。”
温路珩扣好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转头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女子，礼貌道：“张小姐。”
张婉婉只觉得自己心似被什么刺痛了一下，以前他都是会喊自己婉婉的，只得勉强自己温柔的笑着道：“路珩哥，这身警服穿着合适极了。”
张水明也跟着点点头，提醒道：“小少爷穿着很合适，首长眼光不错。少爷，得出发了，时间不早了。”
“张小姐，多谢。”温路珩道了谢，跟着张水明离开了。
路过他们两的行人，都不免回头看看，这个穿着警服，气质容貌出众的男人。
张婉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才想起给自己的哥哥打电话。
“哥，路珩哥回来了。”张婉婉激动道。
“真的么？”电话里面的张洋溢，比她还激动。
“是啊，刚才来我这边换衣服，是正处级的警监的警服。”张婉婉道，这些警服的级别她还是知道的。
“爸爸早就说了，路珩回来肯定首先被安排在警局，年末了，警局事情多，容易立功。”张洋溢笑着道，他把手上的文件递给进来的秘书。
“哥，那今天我们早点回家吧。”张婉婉难掩心中的喜悦，这么多年，父母也催她嫁人，可是心里总有一个放不下的人，从高三毕业那年温路珩离开，她就知道，他在她心理的位置，她曾经瞒着家人去打听他的消息，得到的却是毫无消息，可想当年，温家是多么坚决的想送他走。
“恩，当年若不是因为我的事情，路珩也不会被送走，终究是我害了他。”早在五年前，张洋溢就从加拿大回来了，也许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心理或多或少对警局有些忌惮，连带着部队也不想去，最后张父拗不过自己孩子，只得任由他自由发展，靠着家里的关系，张洋溢在商场也是顺风顺水的，开了酒店，酒吧，餐厅，俨然横跨多个行业的老总了。
他挂了电话，对身边的小秘书道：“今天晚上的会议取消，明天也取消。”
小秘书点点头，出去安排了。
张洋溢靠在老板椅上，拿起打火机，点燃一支烟，起身走到窗前，站在二十八层高的地方，看着外面被白雪覆盖的街道，心道：这么多年，路珩，你可算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