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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杀活动着脖子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多打量几眼屋里的摆设,连镜子都没来得及照一下,脖子上戴的吊坠便传来一阵刺骨的阴冷寒意,脑海中同时传来凉伊的声音。
【为了给你找个合适的替死鬼,咱们来晚了五年!】
事态紧急,凉伊话不敢停,连忙道:【现在咱们也算来的正好,他一个月前跳楼摔断了腿,今天准备出院,你赶紧把他接出来!不然你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
弥杀忍住满口的脏话,迅速翻身下床,飞快的往楼下狂奔跑,在脑子里问凉伊,“哪个医院”
【乐泰私人医院】
弥杀坐在出租车上,透过后视镜,他发现这具身体的相貌已经无限接近他自己原本的相貌了,身材经过重塑,是一具新的他自己的身体,不过融合了原主的生平,寸头的发型没有改变,脖颈上大面积的黑色纹身也存在,再加上断眉,显得及其凶横不好惹。
与此同时,灵魂融合后,关于原身的生平也在弥杀脑中迅速闪现,五分钟后,他不爽道:“你就给我找了这么个身份”
蹲过牢,出来也不积极改造,目前的维生生计是靠打地下黑拳。
放在平时弥杀是不计较这些的,但问题是他现在是过来找他家小妖精的,这破条件他追哪门子的人啊追不到人怎么让对方的灵魂碎片心甘情愿跟他走啊
身在幽冥界的凉伊翻了个白眼,无情怼道:
【我能给你找到就不错了!你自己的体质自己不清楚大凶大恶的体质,我给你找个一跺脚地界抖三抖的大人物,世界意识它也得干啊!】
“……”
【主要这个离他最近,你也别挑三拣四了,等下次我给你找个有钱有权的。】
事已成定局,成为倪戈的弥杀还能说什么,问起凉伊别的来,“他这五年过的怎么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跳楼”
他来之前通过无波水镜见他家小妖精在这个世界过不错,名字没大变,只是从花招改为了纪招。家庭幸福美满,父母都是开明的家长,大十岁的姐姐更是对他照顾有加,所以弥杀才会担心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去接触对方会弄得适得其反,惹得对方全家反对。
凉伊没有粉饰太平的想法,只是在实话实说前给他打了预防针,【你现在只要能从医院把带他走,你家小妖精这个灵魂碎片就跑不出你的手掌心了。】
“什么意思”倪戈听出他话里的绝对,敏锐的直觉令他正了正神色。
【因为咱们耽误了些功夫,这个世界流速又快,导致咱们来迟了五年,这五年里出了很多事。】
【头一年年初,他父母出车祸双双去世,过了一年半,他姐姐结婚,本来是件高兴的事,但是他姐姐在上大学的时候被一个叫魏青池的变态给盯上,他姐姐结婚这件事直接刺激了魏青池,对方在他姐姐结婚的前一晚施暴,并且拍了不雅照威胁。】
倪戈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跳,忙追问道:“然后呢他呢”
【姐姐反抗失败,自杀了。】
【你家心肝儿因为和亲姐姐长得像,也没跑了,被更加疯魔的魏青池囚/禁了有三年多了。】
倪戈当即怒骂了声,突然的暴喝的粗口把前面司机大叔吓的手都抖了下。
凉伊同样为好友的遭遇难过,只是为了安抚他的情绪尽量保持冷静的语调来陈述残酷的事实。
【魏青池他不喜欢男人,可你家心肝儿又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这三年虽然没动手打过他,也没碰过他,但冷暴力压根儿没停过,纪招一直被关在房子里,三年多时间出屋门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有时候魏青池不高兴了,会把他独自关在小黑屋,真就是四周墙壁纯黑的屋子,一关关一天不给水喝,不给饭吃,逼迫他听话。】
【纪招头一年还有力气逃跑,后来……】凉伊叹了口气,省略了中间坎坷的三年,接着道:【他这次逃跑又失败了,倘若你这次要是没能救他出来,那个魏青池可能会把他抓去做隆胸手术,我看他前几天已经在联系权威医生了。】
倪戈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头上青筋直蹦,脑袋里脏话不断,凉伊赶紧劝他。
【你可千万得苟住啊!】
【你现在和魏青池差距过大,人家事业有成,钱多的能塞满整个大别墅,你现在和他硬碰硬很容易被碰死的!万一你死了,等我们再过来都不知道又是几年后了,你家心肝儿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小不忍乱大谋啊!!!】
“嗯。”弥杀应了声,他心中有数,分得清轻重缓急,什么时候收拾魏青池都不迟,不急于现在。
一路无话,等到了医院弥杀才再次开口询问纪招的病房号。
私人医院,vip单间,病房内部空间宽敞,打扫干净,四周贴着浅绿色的壁纸,花瓶里插着一束盛开的百合花,桌上还摆着几个可爱的人偶布娃娃,如此温馨的房间里静的落针可闻。
保姆有些受不了这种过于安静的环境,像是对她良心的审判,这些年来她听从雇主吩咐,主动和床上的青年说的话只有吃饭两个字,眼睁睁看着这个漂亮的青年迅速的枯萎。
她收回目光,开始着手收拾些东西物品,刻意制造出一些窸窣的声响来缓解良心上的不安。
叩叩,叩叩。
保姆过去打开门,见外面站着一个没见过的医生。
倪戈穿着白大褂,戴着淡蓝色医用口罩,拿着病号本低头走进来,公事公办道:“有一项检查忘记做了。”
话落,他才抬头看了眼床上的人。
只一眼,心脏像是被放在尖刺上被滚了又滚,密密麻麻的扎着疼。
他的纤细修长被折磨成了弱不禁风的孱弱,健康的白皙成了不常见太阳的苍白,浅蓝色的修身连衣裙,清楚的勾勒出他背上凸出的蝴蝶骨,嶙峋的骨头,佝偻着腰背,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漂亮木偶,了无生气。
倪戈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压抑着愤怒,温柔的弯下腰对坐在病床上的人道:“需要做检查。”
“医生,什么检查啊”保姆在后面问道,狐疑的打量着这个面生的医生。
“李医生没说,我只是上来帮他通传一下。”倪戈面不改色道:“我是来实习的。”
他们说了两句的功夫,纪招才渐渐回过神来,他默默从床上下来。
哒,哒,两声,倪戈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双高跟鞋,钻石链带,细长的水晶跟,惹得他杀戮欲望再次暴涨。
他引着纪招往外走,余光见旁边的保姆要跟着出来,忙阻止道:“检查很快就结束了,您忙您的吧。”
“没事儿,不费事儿的,我陪着。”保姆笑道,眼角皱起的细纹在她圆胖的脸上都有种慈霭的味道。
活了不知多少岁,见过多少人的上古凶兽,眼睛毒辣,心中通透,闻言眸光陡然沉了下去,合着没一个好的。
他把已经打开的门重新关上,对脆成琉璃娃娃的心肝儿宝贝轻声道:“乖,稍等会儿。”
他没什么忌讳,真惹了他,男女老少通通平等。
抬腿猛地发力,狠踹了对面面慈心毒的中年妇女一脚,对方当即栽倒在地,疼的哀嚎打滚,然后干脆利落的把她打晕,三秒解决完,抬头见纪招靠在门上,惊愕的瞪大了双眼,眼睛中终于有了几分生机。
倪戈握住他纤弱的手腕,四目相对时他有许许多多的话想说,可看着他尖尖的下巴,话全部闷在胸口郁结在心中,开口时是郑重、是难过,“我带你离开这儿,离开魏青池。”
离开魏青池。
短短五个字,震耳发聩,心神震颤。
干枯的枝丫深埋在土里挨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每次严寒来袭,每阵暴风雪降临都更接近死亡,可漫长的冬天永远不曾过去。
枯黄的树皮从外面看起来已经完全死了,可当剥开外面一层干瘪的枯皮,就会发现里面依旧是鲜嫩绿色,生的希望深深藏在冬雪严寒下,始终不肯屈服,渴求着生机。
他不知道他是谁,他不认识他,可是,他想,事情再糟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他被男人紧握着手腕,跟着他快步向前走,明明走的不快,耳侧似乎有风刮过,呼—呼—呼—应着纪招扑通扑通的心跳,节奏愈发的快,声音愈发的响,几乎要蹦出胸口来。
倪戈顾忌着他骨折刚好,又穿的高跟鞋,走的并不是很快,是以对方猛地一停,倪戈跟着停下了脚步。
拐角处出来一个男人,黑白西装,块头不算特别夸张,对方是去抽烟回来的保镖,主要任务就是防止雇主的小情人逃跑。
他堵在电梯前,打量着对面两个人,陌生的医生,眉眼悍戾,脖子上居然纹着纹身,最主要的是张婶没有跟在旁边。
倪戈从纪招的反应的就知道不好,他紧捏了下对方的手腕,又快速松开,以做安抚,在挡路的走狗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挥了上去。
纪招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和在房间发生的事情一样,似乎是眨眼间就结束了,他想,他这次一定可以,一定一定可以逃走的。
他想惊呼,他张着嘴巴,却难以发出声音。
他捂着心口,想让紧张狂跳的心脏安静下来。
他脚步挪动,看着男人把隐患拖进安全通道里藏起来。
接着,他的手腕再次被握紧,另一个人的热度从手腕上传来,皮肤下,他脉搏中的血液似乎都变烫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