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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八从山上回来,就听金大使说这事,他报喜似的对重八说道:“重八哥,告诉你一件天大的好事,今天下午你干爹到刘家来交了你们朱家欠刘家的三两半银子,管家没收,说你放牛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你终于熬出头,跳出苦海了,什么时候我也能跳出苦海就好啦!”重八听了自然高兴。现在又从管家的口说出来,那就更可靠。但他一想,自己在离开之前,要敲一下管家的竹竿,于是他就阴阳惯气地说道:“是嘛,我朱重八在刘家是一个不受有些人欢迎的人,因为,我在刘家听到了不该听的事,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于是我就妨碍了某些人,所以,我就该离开,该离开。不过,要我离开,得把我干爹的三两五钱银子给我,我马上就离开。”
“你干爹的银子我压根就没有收,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干爹去。”管家斜了重八一眼,不屑地说。
“那怎么可能岂有刘府的刘管家,见了白花花的银子不要的道理这话只能哄鬼去。”
刘管家赌咒发誓地说:“我要是收了你干爹的银子,就叫我在家被毒药毒死,出门被刀砍死。”
重八不依不饶地说:“刘管家,你何必这么小气呢现在刘家上下都是你说了算,你成了刘老爷,你真是一步登天啊。其实呢,你才是大赢家,区区三两银子对你算什么你这几年在刘家捞到的银子,何止万两。更何况你现在又掌握了刘家这份家业。”
“小杂种,”管家气愤愤地说:“你不要乱说,这些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重八辩白地说:“我没有乱说,我只是对你一个人说而已,这还算好的,还有更难听的,什么做假账呀,偷看夫人洗澡哇,狗为什么疯啦,谋夫夺妻呀!……”
刘管家被激怒了,他像一只愤怒的的狮子,走上前一把抓住重八的衣领,双手就往上提,口里骂道:“小杂种,你敢胡说八道老子揍死你!”
刘管家边说边抡起拳头朝重八的脸打来,说时迟那时快,重八用左手把拳隔开,右手一拳打在刘管家左臂下,同时飞起右脚,踢在管家的小腹上,把管家踢出足有五尺远,坐在地上。
“怎么样刘管家,”重八弯着腰问道,“你还想杀人灭口吗可惜,啧,啧,啧!……”
刘管家好一阵才从地上爬起来,蹲在地上两手抱着小腹直呻吟,看来这一脚踢得不轻。他后悔:忘记了重八是洪法大师的干儿子,是会武功的人,自己哪里是他的对手跟他动手只有自己吃亏。今天一时疏忽,栽在这小畜生手里。
重八站在原地,双手叉腰道:“怎么样,还不还,不还我涨价了,五两,十两,十五两,二十两,我这是向你们学的,大加一。刘管家,做人不要那么小气。你现在当上了老爷,马上要捡一个夫人,还要捡一个儿子,……”
刘管家见他越说越狠,今天遇上了冤家、瘟神,不出点血是不行的,算了,能屈能伸大丈夫,何必注重这点蝇头小利,舍财免灾嘛,早点把这个瘟神打发走,免得他胡说一气,在当前这个关键时期,免得节外生枝,坏了自己的大事,他从怀里掏出钱袋说道:“别说了,就这些,全给你。”
说完他就把钱袋抛过来,落在重八脚边的地上。重八用脚一勾,把钱袋勾到空中,单手接住,打开一看,只有五两散碎银子,重八失望地说:“就这些”
重八把银子倒在手中掂了掂,揣入自己的怀里,把钱袋抛给管家,管家说道:“还要,就到帐房里去拿。”
“算啦”,重八摆了摆手说道:“我重八也不是贪心之人,打搅了,告辞!祝你飞黄腾达,高升高升!”
重八转身消失在暮色里。管家从地上慢慢站起来,望着重八去的方向,低声说道:“天啦,这哪里是个十三岁的放牛娃这明明是个人精、妖怪、魔鬼。呸!你杂种去死吧!……”
管家按着小肚,慢慢地走进大门。这时翠仙在另一边的暗处也走出来,摆摆头也走进大门里。
第二天早晨,突然从西厢房里传来夫人的声嘶力竭的尖叫声、哭喊声,接着是一片女人的哭声,仆人的奔跑声。整个大院象翻天似的,众人忙打听,原来是昨夜小少爷在睡梦中猝死了,少夫人哭得死去活来,几度昏厥过去,她披头散发地在地上打滚,两个丫环也在一旁垂泪,管家在一旁面如死灰,不知所措。夫人足足哭了一个时辰,在众人的再三劝说下,什么在月子里不能哭啦,节哀顺便啦之类的话说了一大堆,才止住了哭。
管家吩咐长工用厚木板钉了一口小棺材,把小孩装上山去,埋在他爹的坟旁边。
中午吃午饭时,重八去买些菜,买了一斤酒,和众长工一起吃午饭告别。席上那个叫马虎的人边吃边说:“刘家中了什么邪,怎么一下死了三个人”
旁边叫邱同的说道:“我早说过,老头子死的那天天气不干净,犯‘三杀’、‘五黄’!说不准还要死两个人才消得了灾。”
马虎听了忙道:“呸,呸,呸!乌鸦嘴,不灵,不灵!”
宋大叔劝二人道:“你们两个在一起就是光打嘴仗,现是吃饭时莫去说那些败胃口的事,我们大家喝酒,给重八兄弟送行。以后重八兄弟发达了,别忘了我们穷哥们。”
金大使说道:“重八哥,你以后当了大官,我给你当‘大使’好不好,我其他不行,倒屎倒尿、洗马桶,我还在行。”
“行”,重八开玩笑地说,“我今后如果做了皇上,我就封你作驻朝鲜国‘大使’。”
金大使听了不解地问:“朝外掀你干嘛要把我朝外掀”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宋大叔说道:“朝鲜是一个国家,‘驻朝鲜大使’起码是个三品官。”
他们正在说说笑笑,只见丫环翠仙,两眼通红,泪流满面,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见了宋大叔,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宋大叔,又出大事了,快去找医生,夫人……和……管家中毒了!……好像……,你们快去看一下。”
大家都吃了一惊,他们都放下碗筷,朝大院里跑。几个人跑进夫人房里,在内房的前厅里的桌子上放满了酒菜,桌子上放着两双筷子和两个酒杯,夫人爬在桌子上,管家倒地上,宋叔上前摸一下二人的鼻息和脉搏,都没有动静,众人都目瞪口呆,宋大叔到底年长些,胆量也大些,吩咐几个长工说道:“邱同和马虎一人去请里正,一个多带些银两到镇上买两副棺材回来。现在现场不能动,等衙里来了人再说。”
这时,一个丫环拿了一张纸和一封信走出来对翠仙说道:“这里有东西,你们看是什么在夫人床上找到的。”
翠仙接在手里说道:“这怎么办,我粗识几个字,念不了信,这怎么办”
宋大叔说道:“那就请重八兄弟代个劳吧!”
朱重八走上前来,拿起一张纸念道:“替翁、夫、子报仇。黄霞。”
重八拿起信看了一下封面说道:“这封信是给翠仙的。”
“那就请小师傅念念。”翠仙说道。
重八撕开信口,拿出信纸,打开念道:
翠仙:我已办完该办的事,我决定去找我的丈夫和儿子,这里的一切事务由你暂时保管和处理,等安庆我妹妹和妹夫来后,移交给他们,我这里和安庆的一切财产由我妹妹黄云继承。
另:把我安埋在我儿子旁边。 黄霞
不一会,里正来了几个人,看了现场和遗嘱,明白了一切,见这里有翠仙处理,这几个人就走了。
重八见没有什么事,就拿起包袱回家去,他走出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刘府,低声说道:“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这里一点也不好玩,看来,这种游戏不是任何人都玩得起的。”
在刘家五条人命的命案里,重八只不过是第一次小试牛刀。在后来的岁月里,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