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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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皇城。

御书房里的杨洁此刻面容惊骇，几乎尖叫着声调喊道：“你说什么你要亲征东瀛，你是疯了吗”

没想到杨洁反应如此大的杨漓月微有错愕，轻蹙起眉头：“你冷静一点。”

“臣很难冷静。”杨洁沉声道：“陛下，臣知道你心怀摄政王，想要尽早救他离开东瀛，但此事交由水师出征即可，天工院院士于为棉数日前呈交奏折，鄮州造船厂历经两年多，由于院士主导，天工院诸多专家群策群力，江南数千造船良匠日夜不缀，耗尽大量人力财力打造的铁甲舰，已经成功完成了海试。”

“陛下既然有心拿下东瀛，正好让江南水师出征，也让新锻造好的国之利器尽显威能。”

稍微一顿，杨洁严肃出声：“但御驾亲征之事，万万不可！陛下，您现在是统御天下的一国之君，不是南征北战的一品上将军，请您分清楚自己的职责！”

“不过是区区一个东瀛，朕有把握……”

“既然不过是区区东瀛，陛下在京城坐等大捷的消息即可，何必以身犯险何况如今西部圣火教未平，岭南也尚未彻底平乱，陛下这会却要去亲征东瀛，实非明智之举！”

“圣火教和杨宁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困兽犹斗，折腾不起什么风浪的。”杨漓月淡淡道：“不过是被野心蒙蔽了双眼，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胜算。”

“东瀛亦是如此！”杨洁据理力争：“那地方被摄政王折腾得都快烂透了！国朝水师出征十拿九稳，根本用不着陛下亲自上阵！”

“陛下，你自己心里清楚，之所以想要亲征，不过是摄政王身在东瀛罢了，但这会不是讲儿女私情的时候，再小的战争也有风险，万一有什么意外，大靖之后该如何您当初说过，让我做首辅，就是为了能让自己保持清醒，臣觉得此时此刻，能说出要亲征东瀛的女皇陛下，非常的不清醒！”

一旁沉默半晌的叶盛也忍不住作揖出声：“臣附议！”

“……”杨漓月略感头疼地轻揉眉心，扪心自问，亲征东瀛的想法，私心肯定是大于理智的，就是没想到一开口就被首辅怼了个半死，连叶盛都没有丝毫支持的样子。

不用想，就算是议政司廷议，也没有任何朝臣会支持她这个荒谬的念头。

幽幽叹出口气，学杨忆那小子偷溜的念头在心中转了圈，杨漓月终究做不出那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无奈将亲征的想法放下，开口道：“即刻拟旨，加急传送江南水师，着令他们全员出动，征伐东瀛，营救摄政王！”

“臣遵旨。”对杨洁来说，只要陛下不脑子发热非要亲征，那就什么都好说，当即领命下去忙活。

……

……

朝廷的急令快马加鞭传讯到江南水师，江南水师奉令集结，准备扬帆东瀛之时，裴世安率领的大军接连攻破三道防线，迅速逼近岭南地界的军报已经先传到了花城惠王府。

人数，军备皆不占优，唯一的地利在能征善战的裴世安面前，也愈发没有优势，靖朝王师一鼓作气连破三关，眼看就要攻进岭南。

“王爷，走吧！”博毅先生再一次劝道：“云滇至今没有响应起事的动作，西域甚至奇兵出击，帮忙镇西军左右围剿圣火教，如今的圣火教已经是强弩之末，覆灭不过时间问题……”

博毅先生纠结地顿了顿，还是说道：“我们也一样啊王爷！再不走，真就没有走的机会了！”

杨宁陷入深深的沉默，旋即痴痴一笑。

云滇那对倒霉的兄妹看来是事败了，至于杨连，那家伙的反应，真的完全在自己预料之外，明明父皇在时，在朝堂上蹦跶得最欢的是他，处处争强好胜想要比肩太子的也是他，想不到如今，一个西域总督他倒是做得乐不思蜀！

到头来，还是功败垂成啊……

长长吐出口气，杨宁不是认不清现实的人，事到如今，大势已去，再恋战下去，不过是被一锅端的结局。

“陈决，通知季昭南，准备好船只，我们的人，准备撤离！”

陈决拱手应声：“是！”

博毅先生仿若松了口气：“王爷英明！”

自下了决定后，手下亲信得动作很快，惠王妃和惠王嫡女早已经先一步出了海，惠王府卫兵再次准备远洋物资已经得心应手，从筹备到将物资安排至岭南水师的船上，回报到杨宁这边，也不过才过去三日。

杨宁却觉得这是他此生度过最漫长的三天，故土将离，此生难有归期，回望了眼居住算不上多年的花城王府，心中说不清什么情绪，索性把头一甩，径直上了马车。

正是夜深人静时分，街上已不见行人。

王府卫队护送下，队伍朝花城码头前进，路过花城主道之时，寂静的夜间突听得一阵突兀的马蹄声。

一匹似乎受惊的马车迎面朝惠王府的队伍冲了过来。

陈决当机立断，一声令下，机弩连射，嗖嗖破风声中，顷刻将惊马弑杀当场，只是几包遵循惯性从车厢甩落出来，燃着引线的炸药包让陈决神色惊变，狂叫出声：“保护王爷！”

“轰—轰—轰——”

隔着短暂间隙接连响起的爆炸声仿佛要掀翻整条街道，炸裂的碎石纷飞，一阵阵惨叫声中，惠王府的队伍顷刻乱作一团。

主道的至高建筑房顶，匍匐趴着的黄小华想着江南小院里被杨宁用作下马威杀死的无辜人们，愤怒而冷静地扣动扳机。

下方，一名卫兵爆头倒地。

紧跟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敌袭！”慌乱的声音嘶吼着。

陈决半边身子满是鲜血，却强悍地判断出居高临下射击之人的方位，架起枪回击数枪，可惜，枪手所在的距离比他想象中的更远！

天工院的武器又精进了么

陈决忍不住生出一种无力感，有生以来第一次决定，王爷和朝廷对着干的决定，着实非常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