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再见即是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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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枝没想到,过了七年多,她会再次被陆渡堵在路上。
今日雪停,温时良刚好拿着宫里的糕点来送给谢枝,二人就一起出门散了散步。谁知才刚从谢府门口走出没多远,迎面就走来满面怒容的陆渡。
他气势冲冲地走过来,温时良见势不对,立马就挡在了谢枝面前。
见状,陆渡瞪大了眼,还回头看了看,转头过来时他脸上一副抓奸的愤慨的表情,“你,你们果然……”他咬着牙,嘴中恨恨吐出几个字,“奸夫淫妇,不知羞——唔!”
话还未落,陆渡就被温时良一拳砸在了地上。
温时良将人按在雪里,他冷声道:“陆将军慎言。”
陆渡偏头吐出啐出一口血,面露嘲讽道:“温时良你装什么正人君子”
他目光瞥向谢枝,又移到温时良的脸上,眼神轻蔑,冷呵一声,“昔日高坐明堂之上的温丞相竟也做出夺人之妻的事,温时良,这七年间你睡得安稳吗”
“还有你!谢枝!”陆渡喝道:“你与温时良琴瑟和鸣比翼双飞时,你可曾想过江上影!”
谢枝一怔,“他怎么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陆渡突然大笑,几乎眼泪都笑了出来,他反问道:“你问他怎么了”
“你自己去离王府看看!”陆渡眼睛通红,“看看好好的一个人如今被磋磨成什么样子了……”
温时良立时转头去看谢枝。
七年间,温时良对江上影的事有所耳闻,不过谢枝逝世他也不好受,江上影如何他又怎会在意呢
可是,谢枝她……
还未看清谢枝的神色,他稍一松懈的功夫,陆渡竟陡然挣脱他的钳制,一下爬起来,接着动作迅猛地朝他出拳,他反应不及,一下被打倒在地。
陆渡用力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深深埋进雪堆里,扼住喉间的力道重到让他难以喘息,因为他的挣扎脸颊两侧的雪朝他的脸倾倒而来,凉意渗进了他的身体,叫他水深火热地煎熬着。
温时良困难地呼吸着,听陆渡发疯似的吼道:“谢枝还活着你为何不说!为什么不说!谢枝当年压根就没有死是不是是你将人藏了起来,是你蓄谋想抢夺谢枝。温时良,你狼子野心,心思卑劣——”
“陆渡,你放开他!”
谢枝上前想拉开陆渡,可陆渡毕竟是行伍之人,她那小小的力道又哪能动摇他一丝一毫,反倒被陆渡一手推开。
她摔在一旁,余光好像瞥见远处有个身影,陆渡却没发觉,仍魔怔一般猩红着眼说道:“江二在乎你,我不会动你。”
掐着温时良脖颈的手青筋暴起,他冷声道:“可是他不一样,他骗了所有人,害的江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着,他罪有应得。”
唰的一声,剑光闪过温时良窒息到即将阖起的眼睛,他倏然瞪大眼,看见谢枝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匕首抵在陆渡喉间。
陆渡身份不简单,温时良怕她做傻事,艰难道:“生生,住手……”
谢枝眸光冷厉,利落地转刀朝陆渡制着温时良的胳膊而去。陆渡反应迅速地抽手往后退去,可谢枝动作也快,一把匕首被她使得出神入化,几息之间刀尖就抵在了陆渡的喉间。
陆渡呼吸一滞,谢枝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厉害了
“陆渡,”谢枝道:“温时良就算此刻身无官职,可他也不是你能动的了的。”
“呵,没想到你倒是十分袒护他。”陆渡讽刺道。
谢枝余光望着那渐行渐近却又突然顿住的身影,她沉吟片刻,再开口说的话便不知是对陆渡说,还是对那个人说了,“七年前我确确实实已死,只不过有人将我从棺中偷换出来送到了慧尘大师手中,此后几年我一直和慧尘大师在外求医,这件事包括温时良,其余人都是不知情的。”
陆渡将信将疑。
远处的身影似乎晃了晃,停顿少许,又接着往这边来。
谢枝眸光未脱离那人分毫,继续道:“我不知江上影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变成了什么样子,可你若因为他而对温时良下手,那我定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温时良眸光微动,他咽了口口水缓解了点喉间的刺痛感,将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突然瞥见不远处的那人。
那夜谢枝的话涌上心头,温时良明亮的眸色倏然暗下来,他仔细咀嚼了谢枝的这几句话,失落骤然布满整个心头。
原来这些话不是对陆渡说,也不是对他说,而是对那个人的。
他惨然一笑,往后退了几步。
在那人越走越近,近到在场三人都无法忽视时,他早已退到了难以被人注意的暗角。
“谢枝……”
粗哑难听的声音缓缓响起,其实他声音不大,只是雪天太冷,没什么人在外边,四周很静,再加上听者用心,便也能将他的声音尽收入耳。
江上影又往前几步,刚好平齐被刀尖指着的陆渡,可他眼里一片荒芜,除了谢枝,再也看不进其他人。
他瞳孔颤抖,脸上似乎是喜悦,又似乎是悲伤,“谢枝……我又见到你了……”
闻言谢枝皱了皱眉,“又”
她目光扫过江上影的模样,眉头皱的愈深。
形容枯槁,柴毁骨立。
江上影他……怎会变成这样
不同于谢枝的沉默,陆渡在江上影出现的刹那就惊叫起来,尤其是在听到江上影的话的时候,他顿时大惊失色。
“江,江二……”
他颤颤出声。
江在洲没和他说江上影发病时能不能打断,他想一下打晕人带回去,却怕将人砸得更严重了。
可是放着不管的话,江上影更疯了怎么办
陆渡在两个选择之间疯狂摇摆,可下一刻陆渡就不摇摆了,他方才疯狂转动的脑子此刻像被人用石头狠狠砸了一般傻在原地,呆愣地看着自江上影心口穿透而出的匕首半天回不过神来。
“江,江二……”
陆渡慌乱地不知如何动作,下一瞬又见江上影握着谢枝的手狠狠地将匕首往深处摁。鲜血自穿胸而出的刀尖一滴一滴落下滴溅在雪地上,如同一朵朵倏然绽放的花,刺目而骇人。
“我,我去找大夫,对,找大夫……”陆渡跌跌撞撞地转身。
“谢枝……”江上影低声轻叹。
谢枝已然僵住了,她望着匕首没入江上影的左胸,滚烫的血液浸湿她的手掌,目脑中一片空白,见江上影晃了晃身子,她才猛然回神伸手去接他。
“江,江……”她张了张嘴,声音却怎么也发不出来,狠狠咬了一下舌尖,才依稀发出几个音节。
“我都想起来了,”江上影倒在谢枝怀里,谢枝眼里的泪如同珠子一般砸在他的身上,砸得他被刺破的心脏紧缩发疼,他缓缓抬手想替谢枝拭泪,又怕手上的鲜血污了她,只能悻悻作罢。
他偏头咳出一口血,安慰她道:“莫哭了。”
谢枝眼泪却止不住,她话都不成样子没有条理,“我…对不起,是我错了……”
江上影缓慢摇了摇头,道:“你从未有错,是我错了,我忘了你,忘了上一世……”
无人知道他忆起那真正的,被恶鬼所抹掉的上一世时那般绝望欲死的心。
崇光寺的那一剑在黑夜里总会悄然到他梦中,如梦魇一般将他困住,将他扯入无尽的名为悔恨的深渊。
他该还的。
总是害她受伤,叫她失望,是他的错才对。
他道:“这一世我多可恶啊,把你丢下,害你受伤,让你险些丧命,还强迫你……谢枝,是我错了才对…所以这一世你选择他,我不怪你……”
江上影终于鼓起勇气替她拭掉脸颊上的泪,“我舍不得怪你……”
“你也不要愧疚,这一剑,是我欠你的。生生,往后安乐幸福的活下去,无论身旁伴的是谁,我只愿你平安永乐。”
失血过多的身体叫他无力再支撑帮她擦干脸上的泪,手臂失力垂下,他瞳孔逐渐涣散,轻声呢喃道:“可惜了,我还从未见过你穿着嫁衣的模样……”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他都错过了。
死寂的雪地上,谢枝抱着身体变得冰冷的江上影嘶声号哭,空荡寂静的四周,再无人为她遮挡这漫天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