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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分开一路,从中走出个年近五旬的男子,精神健烁,双目精锐,一瞧便是行伍出身。
他瞧了一眼被我迷晕倒在地上的儿子,挥手命人抬走了,又抬眼瞧了瞧跑路失败的我,眼里闪烁了下,仿佛另有深蕴,双手负在身后,掌心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
他挥手让身后之人退下,抬脚向我走近几步,沉着声问:“是你送的消息”
我点头,“嗯。”
他似乎不信,渐渐眯起眼,盯着我的脸,好像在打量些什么。
我也有些迷茫了,他认出我了不应该啊,我长得又不像我爹。
他背着手转过身去,点了几个手下,大手一挥,道:“先关地牢里。”
话音一落,就有几人从人群里走出,三两下重新绑住我的双手,架着我往山寨里走。
我急忙喊道:“您若不信我,早做准备也好啊!”
那当家的走在前面头也不回,我就这么被关进了地牢里。
地牢虽然阴暗潮湿,但还算干净宽敞,墙上挂着灯,也不算太黑。
我闷闷地靠着一堆茅草坐着,觉得自己冒险上山简直是个错误。
晚些时候,看守的小喽啰送了些馒头咸菜过来,还解开了我手上的绳子,道:“山里没什么好东西,姑娘先对付着吧。”
我揉了揉又僵又疼的手腕,道:“你们当家可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这小喽啰一脸的迷茫,还在好心地劝我,“姑娘你应该庆幸,从前闯山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你把小公子打晕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就着咸菜吃两口馒头已经算是顶好的了,去和当家的坦白,说不定还真能放了你。”
“不是,你去告诉你们当家的,他不跟明家合作,明家可能真的会来屠山!”我心里焦急,几乎是在喊着和他说话,“我真不是在骗你!”
那小喽啰道:“姑娘你省省吧,我们是不会和明家那些人为伍的。”
“啊”我才反应过来,我是被这人误会了,随即解释道:“我不是明家的人,也不是来劝你们跟明家合作的,我是来告诉你们,明家要对你们不利,让你们提防着些,明白了吗”
“那你又是谁,怎么知道这么多谁知道这是不是明家使的计策”
“我……”我发现我解释不清楚,道:“你别管我是谁,我是在救你们!叫你们当家的过来,我要见他。”
那小喽啰站在牢房门外,十分不屑地瞥了我一眼,道:“我们当家的见你是个姑娘家才吩咐照顾着你些,你还真以为你有多了不起,说要见我们当家的就能见”
“那我怎么才能见”这冥顽不灵的人,若不是我困在牢里,我非打晕他再闯一次潜龙堂不可。早知道和他们解释这么辛苦,当初还不如直接亮明身份进山。
那小喽啰见我许久不说话,便道:“姑娘你也不要白费力气了,别跟着明家人混,明家没一个好人。”
我皱着眉,接着他的话道:“我知道明家没有好人。”
“那姑娘你怎么还帮着明家做事是明家人威胁你你老实和我们当家的说了,说不定我们还能帮你。你放心,我们荆山寨的人和别地的土匪不一样,我们都是被逼上山的好人。要不你就只有死路一条,或者在这被关一辈子了,我们荆山寨的地牢可还没有人能逃出去过,更不可能指望明家那些人救你出去。”
我无奈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要见你们大当家,关乎你们荆山寨未来生死的事。”
那小喽啰也无奈了,道:“姑娘,不是我不帮你传话,是我们当家的说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能信。”
“我——”
我很像个骗子吗
这一条路走不通了,我看这个小喽啰似是个实诚人,便想着该怎么从他这套点话出来。
“那和我说说你们荆山寨吧。我也觉得明家都没什么好人,跟着他们也没什么好处。”我道。
他道:“嗯。明家没一个好人,要不是他们,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落草为寇”
我顺着他的话头,道:“可我听说朝廷早就想招安你们了,吃官家的饭不好吗怎么非得守着这山头过活呀”
小喽啰倒着酒,眼里有几份亮光,他道:“姑娘你是明家人,一定知道洛京里有个江家吧。”
我心里一顿,回答道:“知道的。”
他摇着头,道:“不是那个江家,是前朝世袭罔替的异姓候江家。”
我怔了怔,低声道:“略有耳闻。”
“后来江家被前朝王族遗弃,独守洛京城,江将军孤军奋战,终不愿城中百姓受战乱之苦,便献城归顺大胤,还被封了个献侯,这你也是知道的吧。”
“嗯。”我垂眸,听他慢慢道来,心境却和当初外公和我讲这些事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接着道:“我们的先辈都是当年跟随江将军的人,我的祖父就死在燕北。那一战江家军打前锋,后继无援,几乎无人生还。”
“后来听说江家被抄了,江家军遗部也被连坐,我们的祖父辈就逃难逃到这里,就在这隐姓埋名过了几十年。后来有听说当年被抄的江家还有后人活着,我们就一直等一直等。等江家的后人来,带着我们走出这座山。”
我不禁问:“那江家的后人来过吗”
“来过,他来的时候我才学会走路,他对我们当家的说时机未到,让我们继续等,可如今我都已经娶媳妇了。”
我又问:“你们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当家的说江家的后人会来的,只是这么多年了,朝廷多次招安,没有一个人带着江家的信物来,所以我们只能继续等下去。”
“信物什么信物。”
他笑了笑,“我和姑娘说了这么多,难道姑娘还想我把江家的信物是什么告诉你我说这些只是告诉你,我们荆山寨的子弟,除了江家谁也不认,不认朝廷,更不会认明家!”
他站在昏暗的牢房里,字字铿锵,如豆的灯光照在他身上,长满霉藓的墙映出他伟岸的影。
他冷冷看了我一眼,留下一句“姑娘好自为之。”便走了。
我看着他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失神。
回过神后便开始想信物的事,信物到底是什么
我顿时想起那副画。簪子难道信物是那根簪子
我伸手去怀里摸我的簪子,却发现空空如也。
我的簪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