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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思右想出不来一个结果,周少宁只好用求救的目光望着赵彧。
赵彧抿着嘴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这样吧,看在陈大富两个孩子这么年幼的份上,陈府家产充公八分,用来救济城中穷苦的百姓,至于陈刘氏。她却有杀人动机,但也是孽缘,所以打三十大板。而李玲和成元,有害人之心,两个各大三十大板。你觉得怎样?”
周少宁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还好,这个艰难的决定不用他来做。他心里非常矛盾,既想放陈刘氏一条生路,但那毕竟又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赵彧这一系列的决定,周少宁不知道合不合法,他也不想知道。
“自然是听大人的。”
喊来人,重新上堂将判决宣布,在场没有人不服。
在陈刘氏听到自己居然不用死的时候,原本一直一脸淡漠的她,突然痛哭出声,一位平时端庄的豪门夫人,此刻哭的像个孩子一样。就是在陈大富死的时候,她都没有哭成这样。
周少宁知道,她是哭她的两个孩子。一个母亲,以为将要永远离开自己心爱的孩子的时候,却山回路转,得到了希望。想必这些日子,她心里是比谁都要受折磨吧。
看到这样的陈刘氏,周少宁希望这次决定,真的是对的。
堂上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周少宁一个人默默的来到了陈大富的尸身前。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见陈大富了,晚些时候就会有陈府的人来将陈大富抬回去好好安葬,这件兜兜转转的案子,终于是要结束了。
望着这张嘴唇发紫,苍白的脸,周少宁垂下了眼睛。
“希望你不要怪我吧。”
轻轻的说了一声,周少宁拿过旁边的一只清香,恭恭敬敬的插在了陈大富脚旁边的香炉里,然后躬身拜了三拜。
正想起身时,突然脚下一软,周少宁一下就歪倒在了地上,手不小心抚到了香炉。香炉抖了两下,倒出了一些香灰,但好歹没有掉下来。
周少宁没有在意,甩了甩头定定心神,慢慢的站了起来,走回了房。
可是回到房里之后,周少宁开始觉得心里不太舒服。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却觉得越来越不舒服,不仅是心里不舒服,头也昏昏沉沉的,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心里不慌,但是觉得空落落的,浑身都很难受。
吃晚饭的时候,萌清过来喊他,可是周少宁已经整个人变得精神恍惚了,模模糊糊的给萌清说了句自己不太舒服,就直接栽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周少宁这个样子把萌清吓的不清。平时他的先生都是精神抖擞的到处乱窜,特别是听到吃饭的时候,跑的比谁都快,这一倒,瞬间把萌清的脸都吓白了。完全慌了手脚,什么都顾不得了,飞快的跑去找张大夫。
张大夫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闻讯赶来的赵彧。
赵彧只是点了点头就率先冲进了房里。
此时的周少宁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样,但是并不安稳,嘴中不时的发出喃语,而且身子还不停的扭动,像被什么抓着一样。
张大夫大步上前开始诊脉。
而赵彧则抓着萌清的手脸色阴沉的问到:“怎么回事,一字一句的说。”
萌清一脸惊慌:“我不知道啊,刚刚来喊先生去吃饭,话还没说完他就直接栽下去了!”
赵彧清楚萌清肯定不会说谎,他对周少宁的感情,已经不只是主仆之情了,更多的应该是亲情,所以说要是萌清要害周少宁,赵彧不相信。
那边皱着眉头的张大夫也开口了:“这脉象,很正常!”
“正常?什么叫正常?他这样子是正常吗?”赵彧有些着急,声音更低沉了。
张大夫肯定的说道:“脉象,平稳!”
听到这话萌清更着急了,额头上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滚。要是有什么还好,起码能出个方子,这正常是什么意思?这怎么办?
六神无主的萌清急的原地打转,他把周少宁,看的比自己还重。只因为从小,周少宁将他当个平等的人,虽然他是下人,但周少宁真的待他很好。特别是自从周少宁在八贤王府受伤之后醒来,更是将他当做了真正的家人,这让他也是把周少宁放在了心上的!
赵彧将拳头捏的紧紧的,哑着嗓子问到:“他回来之前,都去了什么地方?干了什么?”
听到问话,萌清瞬间停下慌乱的脚步,浑身一激灵,尖声叫道:“回来之前,先生去看了陈大富的尸身,先生是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中邪了!”
“胡说什么!”
赵彧喝住萌清,转头吩咐张大夫,再仔细的把脉,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但任凭张大夫如何细细的查看,都没看出问题,从脉象来看,周少宁真的是非常正常,脉象平稳有力,跳动次数也规律,完全找不到问题!
“说不定真的是中邪了!”萌清听完张大夫的话,壮着胆子开了腔:“先生今天不是去看过陈大富的尸体吗!我原来的时候,听人说过,鬼上身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大夫完全检查不出身体有什么问题,但是人变得神志不清,非常难受。据说那是精神上的难受,是有鬼怪在身体里面,想要把人的魂魄挤出体外自己占据那人本来的身体!”萌清自己说完,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像是确定了周少宁是真的中邪了一样。
赵彧依旧不相信,这太荒唐了!
突然萌清脑中一闪,脱口问道:“今天是那陈大富死的第几天?”
赵彧回:“没记错,应该是第七天。”
“头七还魂!”
听到这四个字,饶是赵彧不信,也忍不住脸色一变,难道——是真的?
三人都沉默了。
正在大家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门口“嗖”的一声飞进来一只肥鸟,正是德安鹦鹉。
德安停在了萌清肩上,垂下脑袋轻轻的说了一句:“别慌,把他们都叫出去,我来悄悄。别叫!”
骤然听到一个声音,本来神经就高度紧张的萌清差点失声叫出来,还好听到最后两个字,死死的忍住了。
然后一脸惊恐的望着肩膀上的德安,他实在不知道现在应该作何反应,先生养的鸟,说人话了!不对,平时本来就说话,但是今天这个也太不正常了!
德安无视了萌清一脸的惊恐,继续低声说道:“想救他,就把这两个弄出去,大人有办法。”
这时的萌清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先是先生中邪,接着先生养的鹦鹉居然说人话了,今天就是不正常的一天,不管了。
于是壮着胆子开口道:“大人,师父,你们先出去一会儿行不行,我看看我能不能想想办法。”
“你能有什么办法,你医术还能超过你师父?”赵彧不信。
“大人你信我,只要一下会儿,我先试试。”
“不行。”赵彧直接拒绝,他现在说什么都不会离开。
德安的声音有些着急:“快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萌清也更着急了:“大人,你们赶快出去!”
赵彧看萌清不像乱说,于是直接把张大夫轰了出去,但是自己却留了下来。
德安没办法,再不开始就来不及了。
于是等赵彧把房门一关,萌清直接飞到周少宁脑袋旁边,展开翅膀放到了周少宁的头顶处,绿豆似的眼睛也闭了起来。
剩下两人觉得此时的场景非常诡异,一只身子肥硕的白色鹦鹉,把翅膀放到了周少宁头上,看起来很像是在诊脉?
赵彧看了萌清一眼,发现他也是一脸茫然,只能安静的等着这只奇怪的鹦鹉。
这只鹦鹉他不陌生,是周少宁养的,据说脾气很大,但是周少宁非常宠爱。
屋子里非常安静,两人连自己的呼吸都放轻了,生怕出什么差错。
这时间起码持续了有一刻钟,德安才睁开眼睛,缓缓的收回翅膀。
抖了抖自己的羽毛,德安往前两步,面朝着赵彧和萌清开口道:“大人我是什么,你们不要问。我不会害周少宁,这事只能我们三个知道。如果行,点头,我就开始。”
萌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赵彧虽然皱着眉头,但略一思考,也点了点头。虽然他很不喜欢德安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但是看着难受的周少宁,他也只能妥协。
见两人都答应了,德安转过身去,张开自己长长的鸟喙,然后一低头,从自己的翅膀上硬生生扯下了一根带血的羽毛。然后招呼萌清过来,将羽毛有血的那一头,放到周少宁嘴里。
萌清照做,把羽毛放进去了,没一会儿,周少宁果然身子不抖了,但依然紧闭着双眼。
德安转头看着萌清,只说了一个字:“扯!”
萌清蒙蒙的,不知道该做什么,从一只羽毛鲜亮,而且会说人话的活生生的鹦鹉身上拔毛?
还没等萌清反应过来,赵彧直接上前一步,二话不说,唰唰唰就从德安的翅膀上扯下了三根带血的羽毛,一颗也不耽搁,还热乎乎的就直接塞到周少宁嘴里去了。
“卧槽!”
德安疼的大叫,显得那把太监嗓更加尖细了。
不过赵彧可没时间理他,只是死死的盯着周少宁的脸,随时做好再扯的准备。
还好周少宁争气,轻轻的□□了一声,眼睛开始缓缓的睁开了。
看到周少宁似乎要醒了,萌清一脸激动的使劲掐着德安的脖子,不停的说:“醒了醒了!”
然后看着德安的眼睛,闪闪发亮,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宝物一样。
“小子,别打大人注意了,大人我的血,只对周少宁这小子有点作用。”
被看穿了小心思的萌清嘿嘿一笑也不在意,小子最重要的,是先生醒过来了!
床上的周少宁睁开眼睛之后,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揉额头,太晕了!
望着一脸焦急的两人一鸟,说了一句:“我刚刚,做了一个好奇怪的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