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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捕头最后回来了,风尘仆仆,空手而归。
何春跑了。
这个消息让所有的人心情从抓到怪物的喜悦中直接跌到了谷底。怪物抓了,可以避免一时祸端;何春跑了,那就是遍地血腥了。他能制造一个怪物出来,就能制造一堆怪物出来。
虽然周少宁心里还有些膈应自己亲眼看着一个人死去这件事,但看大家那么低落,还是忍不住出声安慰道:“刚刚我看那何春,对着怪物似乎很舍不得放手,也就是说,这怪物也不是那么好制造的,所以大家打起精神来,我们还有时间。”
展捕头也随声附和,但作为主心骨的赵彧却一直没有开口,眉头紧锁。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鼓励的效果不大,大家依旧悻悻的。周少宁见状,也自己回了房。
这几天忙进忙出,已经很久没有和萌清好好说说话了。在如此迷茫的时候,周少宁才幡然想起,自己已经是个没有任何亲人的孤儿了。想要找人说话,都不知道找谁好。
思来想去,也只有萌清了,毕竟,他应该算是真心待自己的。
一脸颓然的回到房里,萌清居然鲜有的也在。
“你今天没去跟师傅学习?”周少宁人没进屋声音先到。
萌清则抬头,一脸莫名意味:“先生回来了?抓捕顺利吗?”
“还好,但是主要犯人跑了。”
“什么意思?”
“展捕头去追,没追上。”周少宁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捻起桌上放的小点心放到嘴里,感受着丝丝甜意散开来,有些不甚随意的补了一句,“那人武功极高,有些危险。”
这话一出,萌清瞬间就精神了,脱口问到:“那展捕头——和你们,没有受伤吧?”
“大家都挺好的,”刚说完,周少宁就被嘴里的点心噎了一下。有人不好,有人为了救他,受了伤。
萌清听到,低声松了口气,面色也恢复如常了。
想到赵彧的伤,周少宁就开始不淡定了。可是他现在又不想去见赵彧,自从在那受害人旁边进行了对话之后,回来的路上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进行过交流。
周少宁在等,等赵彧的解释。但赵彧自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讲。
抛开脑中的胡思乱想,周少宁才发现了萌清的不对劲。这小子,以前可从来没有这么焦虑的时候啊,难道是出窍了,懂得关心自己先生了?
等等,刚刚萌清问的话里面,自己好像属于等等的范畴啊。一句你们,囊括完了。
周少宁正了正神色,盯着萌清的脸,开始学习赵彧的节奏,一点一点的敲击桌面。
“哒、哒、哒”关节敲击桌面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周少宁也不说话,就这么望着萌清。
萌清毕竟还小,虽然嘴皮子厉害平时又喜欢撒泼,但到底涉世未深,怎么可能是周少宁这个在警局混了好几年的老油条的对手。
不一会儿,就开始有些不自在的问到:“先生,你看着我干嘛。”
“你是自己交代,还是我来帮你交代?”周少宁微眯着眼睛,故意将声音低沉下来,平静的问萌清。
“交、交代什么?”萌清有一瞬间的晃神。
“你和展林。”
“我和他没什么!”
“嗯?”周少宁不敲了,兀自拿起一个茶杯,也不喝,就是在手中慢慢的转着,也不再说话,就那么盯着萌清。
最后萌清受不了,直接丢下一句“师父还在等我”就跑了,留下了一脸玩味的周少宁。
而此时的赵彧,正在房里。旁边是张大夫,正在给他处理手上的伤口。
伤口并不深,但很棘手。因为不是平滑的刀剑直接伤到的,这次是粗制铁链,生生的刮下了一层皮,将衣服完全打烂了揉进伤口里。张大夫看着,有些无从下手。
赵彧的脸,黑的都快滴出水了。
并不是因为疼,而是此刻,他想要的那个人,不在身边。
正在张大夫纠结该如何下手才能最大程度减少赵彧的痛楚时,赵彧开口了。
“不用理会我,直接弄。”
“这——”张大夫有点下不去手。这伤口,必须拿东西,一点一点把缠在伤口皮肉里的碎布条一根一根全部挑出来,才能进行下一步。要挑碎步,自然就会不停触及伤口。这伤口又不小,痛感可想而知。
正在张大夫不知所措之时,门口晃进了一个人。
周少宁手里端着两盘上好的糕点,皱着眉头看着赵彧一脸责怪:“什么叫直接弄,痛不死你!”
一句话,赵彧脸上的阴暗瞬间去了一半。而周少宁的下一句,则直接让他雨过天晴了。
“我喂你吃点东西,昨天晚上闹的那么厉害,早上又没吃饭,肯定饿了。等会儿我跟你说说话,你不要去注意那个好不好。”
赵彧低声应着:“好。”
周少宁只晃了那伤口一眼,就再也不想转头看第二眼了。半条小手臂,烂的血肉模糊。多余的衣服已经被张大夫剪开,可以很直观的看到伤口上面涓涓不断的血珠往外冒,旁边的血块已经发黑,张大夫却不敢用药。他怕一用药,那些碎布条就再也取不出来了。
强迫自己不去想象那伤口要是出现在自己身上,会用有多痛,周少宁转头,扬起一个轻笑。
“大人喜欢吃什么,这里有桂花糕和藕粉糕,属下觉得桂花糕好吃。”
“少宁给的,都好。”
“那试试这个,”周少宁拿起一块桂花糕递到赵彧旁边,“啊——”
赵彧听话的张嘴咬住了桂花糕,但突然嘴下却使了力气,不小心咬到了周少宁的手指。
张大夫,已经开始了。
周少宁不敢转头看,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笑脸便又重新出现的脸上:“好吃吗?”
“好吃。”
“那再吃点——”说着又拿起一块藕粉糕。
两人就这么一喂一吃,没吃一块,周少宁都会问赵彧好吃吗,赵彧永远给肯定答案,再没有其他多余的语言。而赵彧也再没有咬到周少宁的手,但依旧能不时看见他轻皱的眉头。
一来一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盘里的糕点已经被赵彧吃完,屋子里也弥漫起了药香。
“好了!”张大夫舒了一口气,站起来擦擦自己额头的汗吩咐道:“禁水。”
说完一个潇洒的转身,留了个背影给屋里的两人。
第三者一走,两人就不说话了。周少宁安静的盯着赵彧包好的伤口,赵彧安静的盯着周少宁。
“文若这是第几次救我了?”轻缓的声音从周少宁嘴里流出,语气中有一些无奈。
赵彧轻笑:“何必在意第几次,我自然会护你一生。”
护你一生,如此沉重的话,赵彧轻飘飘的尽酢貊来了。
四个字,闯进周少宁的心里。定了定神,再抬头看着赵彧时,周少宁眼中,只有坚定。
“你若不负我,但他日无论你做什么,我必当你最坚强的后盾。”
一字一句,落进赵彧的耳朵,更落进他的心里。
赵彧什么都没说,只是愣了一下,然后一把拉过周少宁,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要的,就是这句承诺。
一个绵长的吻,吻的周少宁气息不匀脸红的一塌糊涂。
也不怪他,谁让他跟赵彧刚刚打破最后一层隔膜尝了一次禁果,就出了何春那么一档子事。弄得这小一个月简直是精疲力尽,每天面对的不是死尸就是看不完的文件,哪有心思想这个。
虽然这段时间他跟赵彧基本都是睡一张床,但赵彧在想案子,他也在想案子。虽然偶尔有点小心思,但奈何赵大人完全不解风情。
所以现在这一吻,完全把周少宁的小心思勾起来了。
看着赵彧那副可怜兮兮的伤残人士模样,周少宁心里就盘算开了。
他不是喜欢男人,是恰巧他喜欢的人,正好是个男人。所以周少宁对于德安对他的鄙视,心中其实一直还是有些介怀的。毕竟男人么,怎么说也想尝试一下在上面展示雄风的感觉。
况且他的赵大人,天生美人,这小模样,要是在他身下娇喘连连。
天!光是想想就激动的不得了!周少宁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让自己赶紧清洗过来,这种事情,弄不完会被赵彧灭口的!
但是看着赵彧脸色苍白衣衫不整伤口还包着白布,看起来简直虚弱的不行,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赵彧看着周少宁脸上变换莫测的神情,一会儿一脸猥琐一会儿又心虚,但大多时候都是红着脸,就知道周少宁又开始进入了自己的臆想世界出不来了。
忍不住咳了一声,将周少宁的思绪拉了回来。
“少宁,刚刚张大夫说的,你听清了?”
“啥?”周少宁回过神,“哦,听清了听清了,不就是不能碰水吗,我会监督你的。”
“可是——”赵彧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些为难的神色看着周少宁,“我今天想洗澡——”
周少宁直接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洗就洗啊!”
“手……”
看着赵彧脸上的为难,又看着那为了自己才受伤的手,周少宁直接毫不犹豫的说道:“我来帮你洗!”
“好。”赵彧脸上,出现了不易察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