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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懿看见慕容衔眼中的诧异,钟誉眸里的担忧。
“傅小姐,这簪子是我之物,不赠他人。”
傅柔嘉脸上蒙上一层复杂的神情,眼前的女子,一袭碧衣罗裙,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面上不施粉黛,腕上露出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清澈灵动,容颜更是远胜在场所有女子,虽然衣裳打扮普通了许多,但也难掩她身上那超凡脱俗的气性。
“你是何人见了我家小姐,为何不行礼!”那柳叶眉婢子立马呵斥,气势汹汹。
“琉夏,休得无礼!”傅柔嘉转头轻声道,却是全场都能听得见的声音。
甄懿眨巴眨巴眼睛,尤为介是地问道:“我初到明都,不知傅小姐是何官何品,还请傅小姐告知。”
傅柔嘉闪过一丝尴尬,她无官无品,只不过众人尊她为傅行筹的独女,又深受皇后喜爱才行了礼,若真算起来,旁人也真的不必向她行礼。
“我家小姐是皇后身边人!”琉夏竖起眉来强调。
“那想必是宫中女官,甄懿失礼了。”
钟誉偷笑起来,傅柔嘉的确没有资格要求旁人向她行礼。
“甄姑娘有礼了。”傅柔嘉上前一步,反向甄懿行了礼,“柔嘉无官无品,甄姑娘无需行礼。”
甄懿也向傅柔嘉福了福身子。
“诚如姑娘所言,簪子不赠他人,不知又为何当做了这会文宴的彩头”
甄懿余光扫过慕容衔,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这是三殿下的意思。”甄懿甩锅的本事也是有些水平的。
“小姐!”
慕容衔正思衬如何圆场,锦江楼外便传来一阵惊呼。
众人赶忙围了过去,片刻门口便拥堵了不少人。
“发生什么事了”
人挤人,像堵密不透风的墙,甄懿也跟着钟誉跑去凑热闹。
“小姐,小姐!你别吓我!”
“天哪!”
一声尖锐的女声惊恐万状,拖着细腻的尾声狠狠划破喧嚣。
甄懿徘徊在人群里,声音喧闹不已,但仍是听清了那婢子着急的呼喊。
“怎么出血了!”旁人一阵惊呼。
甄懿一把排众上前,这才看清了情况。
一个着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的年轻女子瘫倒在婢子怀里,面色惨白,额发间细汗密布,手攥紧得很,她下身如柱般的鲜血,缓缓流淌而出,染湿了大片地方,拖出一条惊人的血色,看的人触目惊心。
身旁的人个个诧异不语,掩面惊恐。
甄懿赶忙上前,一把拽起兰裙女子的手腕细细把脉,严肃道:“脉象脆弱,滑如细丝,失血过多,还不送医!”语毕,便从腰间拔出银针袋打开,往女子头上精准熟练地插入三根银针。
“哎呦喂,这是糟了什么罪啊!”一个黄胖而矮的中年妇女从人圈里冲了出来,不管不顾地紧紧抱住兰裙女子。
“别动她,她小产身子虚,找担架来抬她!”甄懿摁住黄胖妇女的手。
众人哗然。
“什么小产!你是哪里来的野丫头,满嘴胡话!敢污蔑我家小姐”黄胖妇女一听便不依,恶狠狠甩开甄懿的手。
她的力气使得大,甄懿一个没蹲稳,向后摔了去,坐在了地上。
“瑄仪。”
甄懿回头,钟誉正轻轻地托起她失重的身子,将她搀扶起来。
兰裙女子身下血流不止,脸面上完全没了血色,不省人事。
“没事吧”钟誉关切道。
甄懿摇摇头,鼻尖蹙了蹙,对着坐在地上的黄胖妇女,再次警告:“她的身子拖不住的,赶紧找了担架,寻女医!”
说罢,便再次蹲下身子,从袖口里掏出药丸,抬手就想喂她。
“你做什么!”黄胖妇女警惕地扬起手阻止。
“这药吃不死人,你若是再阻止,你家小姐可真的没得救了!”
黄胖妇女狐疑地看着甄懿,不肯松手。
“让她来,出事我负责。”慕容衔淡淡开口,仿佛说着漫不经心的小事一般。
甄懿内心一怔,仿佛有了什么不得了的底气,黄胖妇女自然是认得慕容衔的,迟疑片刻,拿走甄懿掌中的药丸,将药喂了进去。
“我方才给你的是止血药,她还能吞咽,尚未失去意识。”甄懿继续细细查看一番,将兰裙女子头顶的银针入肉几分,继续道,“按她人中穴!”
婢子听话照做。
“血好像不流了!”黄胖妇女又惊又喜,一把握住甄懿的手,“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甄懿有些不好意思地缩回手:“还不找担架抬你家小姐去医馆,我这治标不治本。”
黄胖妇女起身挤开围观的人,连忙跑了出去。
“咦,这不是云家的云舒痕么”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声。
“是么可云家小姐,至今未出阁啊!”
“难道……”
七七八八的讨论声迅速传开,交头接耳。
“不是!我家小姐不是!你们……”婢子眼见着自家小姐声名受损,水汪汪的大眼里蓄满了泪水,拼命摇头,让人不忍。
“怎能如此不守妇道!”
“我听闻这云舒痕已经二十六了,是个老姑娘,先前寻思着是眼光过高才寻不到男子,今日这事……怕是另有原因吧”
“啧啧啧……当街小产,还真是……”
周围人议论纷纷,向云舒痕投去不堪的目光。
“不是,我家小姐绝不是那种人!你们……一个一个的……怎能落井下石”
看见婢子娇小的身躯卑微而笃定,甄懿内心微微一颤,她能够感受到婢子护主心切悲痛交加的强烈,坚定而无畏。
“我家小姐,谁都说不得!你们没有资格妄议是非!”说罢,婢子圈紧了怀中的云舒痕。
“这……世风日下,云老一身烈骨,满门荣耀,怎教得这样一个败坏门风的女子”
“谁知道呢……”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胡话!都给老娘起开!”黄胖妇女叉着腰边骂咧咧,边指挥着两人抬着担架从人群里挤了进去。
“宝娘!他们……”婢子委屈地小声抽噎,无助地望向黄胖妇女。
她似乎感受到了周围人从未有过的恶意。
“你们要是再给我胡说八道,老娘就把他报到明都府尹那里去,让他吃不了兜着走!都给我住嘴!”宝娘圆滚的脸颊上浮现凶狠的眼光,硬生生镇住了一片混乱的场子。
围观人群聚的快,散的也快。
说罢,云舒痕被挪上担架,宝娘跟着担架离开时还冷不丁地回头瞪了周围群众一眼,眼神警告。
甄懿心中放心不下,小步跟了她们几步,目送云舒痕上了马车,这才放下了步伐。
“瑄仪,原来你还会医术”钟誉近身,望着云舒痕马车远去的背影出神。
“山中不知岁月,终年无聊,便习了医术,偶尔上山采采药罢了。”甄懿回忆道,却心不在焉。
“你说,云小姐为何会……小产”钟誉自己也不知为何,便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客观而言,云舒痕与他并无干系。
“方才我为她诊脉,发现她身子极虚,内外不一,而且有过度服药的痕迹,她这孩子,本就是保不住的。”
“是何缘故”
甄懿摇摇头,“时间太急,来不及细察。”
“刚才,为何要那样说”甄懿回头看向慕容衔,不知不觉,他离了自己和钟誉足足两丈远。
慕容衔眸光隐晦,不紧不慢:“若非如此,那宝娘定不会让你救治云舒痕。”
“那你为何信我认为我就一定有法子救人”
“医者本性,我听唐坤说,你于药理之事极为灵通。”
“那个大块头他还和你提起过我”甄懿着实有点意外。
“大块头”钟誉勾勾唇角,“这形容倒是贴切。”
“你在白起山戏弄他的事,略有耳闻。”慕容衔泛着精芒的黑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意味不明。
甄懿脱口而出:“像他这般好面子又不会顺着台阶往下跑的人,竟会把这事告诉旁人”
甄懿骨碌的眼睛瞪得老大,明亮黝黑,先前那些认真的气色,那些看起来好似事不关己的冷漠神态都敛去了,煞是可爱。
钟誉忍不住轻轻点点甄懿的头,低声道:“背后妄议将军,被人听得去了,你就又有麻烦啦!”
甄懿耸耸肩不说话。
良久,慕容衔突然道:“云舒痕此事颇有疑点。”
“你也觉着”甄懿探头,“我总觉着仿佛今日之事,太过巧合”
慕容衔扼首。
甄懿继续道:“按照先前我给她诊的脉,她身子早已虚的不成样子,走路都困难,怎么会突然出来,还这么巧偏偏挑在有会文宴的日子”
“你是说有人安排,故意而为之”钟誉似乎被惊道了,连忙说:“可云家向来以和气为主,从未见他们家和其他家族有任何矛盾,也正是因此,他们家才能安稳数年不倒。”
“莫不是私怨”钟誉大胆猜测。
“多大的私怨要毁人名声,害其性命”甄懿眸光微敛,脸上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
“人性本恶。”慕容衔低低出口,若有所思。
能让人害怕的,往往都是人。
三人陷入了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