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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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嘶!嘶嘶!
心脏在胸腔里面剧烈地挤压、撕扯,仿佛要挣脱他的肋骨!叶苏没有痛感,却感觉被阴森笼罩。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维平静,转身准备开门。可那层层垒起的废品,因为失去了平衡的稻草,再度垮塌!
迟钝的反应,来不及躲避,门就已经被这些废品死死地抵住了,无法开启。
没有窗户,门缝也好像突然消失了,伸手不见五指。
他控制自己冷静下来,不论如何,这里都是救赎者营地,只要自己张嘴一喊,就会有人过来。尽管他的朋友不多,可是喜欢看热闹的人从来不少。
当然,不到绝境,他不想跟任何人求助。
这里毕竟是他的房间,没人比他更熟悉。
他相信这只是一个巧合。
可这血,是怎么来的叶苏晃了晃脑袋,有些清醒。放了很久,却没有变质发臭对了!血包!是我的血包!
在基地,有时候会有一些狩猎任务,人类的血『液』则是最好的诱饵。所以叶苏身为一个蹩脚的赤脚医生,有时候会趁着职务之便,收集一些病人或死人血『液』,加入防腐剂,制成血包备用。
但血包,不应该整齐码放在床底下吗为什么流到了门口
叶苏『摸』了『摸』地上的血迹,并不是随意地一滩,而是流成了一条线,方向似乎是从放床的那个房间过来的。这就对了,可能是刚才不小心弄破了吧
想通之后,叶苏就懒得理会了。
他开始搬东西,试图把门前的杂物全都搬开,没想到脚下稍微用力,却绊到了一根发动机皮带,牵动后面的废品架子整排歪倒!
“fuck!有这么脆弱吗”叶苏忍不住开骂了。紧凑的空间变得更加拥挤,刚刚清理出来的一小块空地再度被填满!
他取下脚边的发动机皮带,疑『惑』地扯了一下,发现根本无法拉动分毫!可刚刚是怎么回事稍不注意,竟然让整排架子都倒了我有这么大力吗难道是被东西压住了
嘶嘶……嗞嗞……
不是电离的声音,也不是心脏在撕扯,而是老旧的录音机突然转动,黑『色』的磁带发出不规则的磨牒声。叶苏一听就知道,这个录音机是属于他室友李林的,可李林已经死去了很久,这个录音机他也很久没再用过,丢到一个角落蒙上了厚重的灰尘。
磁带径自转动,感觉是在慢放,刺耳的嗞嗞声甚至要多于歌词。
“……那一只眼睛升起于麦地,照亮失望,划破了夜的伤口……她静静守望着你的背影,希望看到你的脸,听见你的歌,哪怕是黑夜破晓,彼岸花开,也只为等来,你的转身……”
嘈杂的声音渲染着悲伤的氛围,好像能够磨开头骨,钻入灵魂。
叶苏皱起沉重的眉头,他疑『惑』的是:自己从未听过这样一首歌,李林也不会有这么令人绝望的磁带。
还有,他记得录音机并没有『插』电,就算杂物恰好碰到了播放的按键,又怎么能够转动起来
有人
谁
嘶嘶!嘶嘶!
身后的门缝挤进来剧烈的电光,一道孤单的影子铺在狼藉的地面上。可叶苏分明能够看见,影子的上方还有一道影子,好像是一只倒挂着的枯枝
不对!是那只手!
仿佛灵魂被人掐住了脖子,无助地升了很高,骤然坠落!叶苏肾上腺素猛增,猛地滚倒在地,扑进前面那堆废品,向前逃窜!
哒哒!哒哒!
手指在地上飞快地按响,如同旧时代的钢琴演奏着灵异的曲目,枯瘦的指节沾着没有干的水渍,急促地落在地面,好像在跳跃,又似在舞蹈!
叶苏惊骇莫名!起身要跑!
但一步过后,他霍然醒悟:能逃吗更关键的是,我特么用得着逃吗
你生前还要靠我救助,现在都死得只剩下一只手了,居然敢过来吓我
稳住心神,猛地回头,手术刀在指尖旋动,心想老子不把你肢解了,就不姓叶!
可是他才给自己打足气,又是一阵恍惚!那只手掌猝然跃起,准确无误地趴在叶苏的脸上!五个节肢拼命地抱住他的脑袋,一条滑腻腻的舌头伸进叶苏的嘴,朝着他的喉咙凶猛探去!
一阶!
手术刀落在地上,拼命撕扯着那只手掌,却毫无作用!
呃——呃——
粗壮的舌头伸进叶苏的喉管,呼吸不畅,惊恐莫名!他睁大眼睛,只看到那只枯瘦的手掌心细『毛』掀开,『露』出一只苍白的眼,细小的瞳孔焕发出诡异的光……
“也许她未曾将你等到,却愿在远方伴你同眠,将红莲花开在你的梦里,孕育着翩跹的舞蹈。黑夜终将熄灭,黎明也不会来到,她化作昏暗的月光,为你的葬礼祈祷……”
嘶嘶……嘶嘶……
舌头穿破肺腑,触及心脏!那只萎缩的手掌开始了癫狂地颤抖,死死抱紧,几乎抠进叶苏的颅骨!而那颗撕扯着的心脏,就像一只不断起伏的刺猬,不停变幻着形状!
血『液』奔流,冲击着四肢百骸!
舌头上骤然长出细密的针管,要扎入那颗火红的心脏!
啊——啊——
叶苏很想嘶声怒吼,却被卡住了喉咙无法出声!
剧烈的痛苦牵动着他每一根神经,哪怕高纯度蓝冰的止痛效果再好,也无法压抑这一刻的绝望!
叶苏的双眼血红,浑身上下青筋毕『露』!
奇怪的是,尽管脏腑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伤,他却感觉自己的生机并未流失,只是那种清晰的撕裂感,被一步一步拖进深渊的无助,令人绝望!
嘶嘶……咚!
嘶嘶……咚!
咚!咚!咚!咚!
心脏内外的碰撞,逐渐变得缓慢而有力,那种撕裂和针刺的感觉,慢慢被膨胀和收缩替代,如同一个无比神秘的鼓点,在狂『乱』无序地敲响!
愚痴
痛苦之中的叶苏,莫名想到了这样一个词语。
此时此刻,别无所求,他只想死得更轻松一些!情不自禁地变了一个姿势,感觉稍好一点,少顷以后痛感继续增强,然后又换了一个……这些姿势或严肃、或妖娆,或圣洁、或恶毒,或简单、或诡秘,或高贵、或卑劣,杂『乱』无序,透着癫狂的味道。
磁带嗞嗞作响,狭小的空间令人窒息。
没有人来,也不会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