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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浪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并州治下可有寒门士子?”
“寒门士子各郡都有。只是多与少的问题罢了,太原、上郡、上党三郡较为富庶,相对雁门、定襄、云中、五原、朔方,应该多一些,而且寒门士子不像世家大族有家族的资助可以四处游历,寒门士子除了学习,还要顾家,故而一般很难离开家乡。”
张浪喜道:“既如此,县级官吏问题不就解决了?”
田丰却不像张浪那么乐观,他想了想道:“主公起用寒门士子虽妙,但执行甚难。寒门士子数量比空缺之官位必然要多,而自古以来朝廷就是以举孝廉来招官吏,直到先帝时才公开卖官。这些寒门士子无孝廉在身,又未知其能力如何,贸然任用,恐怕会适得其反
张浪笑了笑,信誓旦旦道:“只要是人才,就不怕没有空位安置,即便没有空位,我也有办法创造出空位。”
“属下愚钝,还请主公明示!”田丰有些期待的说着,他们的这位主公时不时的偶有所得,一些奇思妙想让人有种眼睛一亮、豁然开朗之感。
“各地官位无空缺时,便让士子以刺史府名义巡视全州,但凡查出一个贪官污吏,这位立功的士子立即就地任职!官官相护是官场的千古顽症,历来的继任官,总是会帮着前任补窟窿,然后自己再留下更大一大笔亏空,让后任去弥补,如此一直下去,亏空只会越亏越大。而直属刺史府管理的士子与地方官员没有任何瓜葛,这些人,既无前车之鉴,又无后顾之忧,一定会尽心尽力,因为他们还想靠查除贪官污吏来邀功请赏。当然,为了避免出现陷害好官、清官之事的出现,对于这些士子也要有明确的规定。”
田丰、程昱整个人都呆了,过了片刻,程昱神色激动、感佩交加道:“实乃亘古以来闻所未闻之最佳之治吏法,属下不及主公之万一也。”
田丰由衷道:“主公天赋异禀,人中奇才!士子为了上位,做事尽心尽力,士子是去查账,自然不会替贪污犯打圆场、做掩护。这样,这个贪官就再也无处可逃,只有低头认罪,接受处罚。而在职官吏为了保住自己的位子,还不得殚精竭虑的为百姓做事?如此一举两得之奇思妙想,足以载入史册矣!属下自愧不如……”
张浪有些飘飘然的,甚是得意。这个办法可不是他之首创,实际是在网络上的一篇文章里看到的关于雍正皇帝治贪之法。
雍正对官场上的流习和积弊都一清二楚,他知道官员搞贪污主要有三招:靠上司包庇、借钱粮充账、花小费报销。为此,他苦苦思索治理贪官污吏的对策,经过调研与反复思考,他终于想出了治理贪官的策略——先堵退路,后算账。张浪刚刚说的便是雍正对付上司包庇这一恶习。
针对借钱粮充账,雍正的举措是把所借钱粮全部充公。贪官们应对检查无非是借钱粮来填补亏空。上面要来查账时,就从当地富户那里借些钱粮来放在库房,检查人一走,这些钱粮又还回去。因为是官借,不但利息高,还不怕不还,再说富户们也不想得罪地方官,因此这个办法也屡屡为贪官所用。贪官们的这些伎俩逃不过雍正的法-眼。雍正在派出钦差大臣的同时,也给这个地方下令,谁也不能借钱粮给官府。要借也可以,这些钱粮就是官府的,为国家所有,所借钱粮别想收回去。这一来,谁都再不肯借钱、借粮。
针对花小费报销这方面,雍正成立了“会考府”!会考府是一个独立的核查审计机关,它的任务,是稽查核实各部院的钱粮奏销。从此,各地方上缴税银或报销开支,各部院动用钱粮和报销经费,都要通过会考府会考(稽查核实),谁也做不了手脚。这样一来,部院长官无法贪污。既然部院长官无法贪污,地方官员想通过花一点好处费,就把自己上面的亏空全部赖掉,也就不可能了。
贪官们应付检查的三种方法都被雍正堵死,他们也只好认账、认罪。
将贪官们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之后,雍正便开始算账处理。办法有三种:一罢官,二索赔,三抄家。
罢官:是针对所谓“留任补亏”的,即查出亏空后,勒令该官员在限期内补齐。雍正改革的目的是既要国富,也要民强,因此,他的对策是先罢官,后索赔。一个被罢免的官员当然无法再鱼肉百姓了,他们只能自己掏腰包填补亏空。
索赔:在追索亏空时,有的遭到罢免的贪官还不出钱,又不能再盘剥百姓了,唯一的办法是将家中器物田产变卖来还。此外雍正还规定,严禁任何人垫付或代赔。过去追赃时,常有下属和百姓代为清偿,而朝廷往往只要能收回银两,也就不管钱从何来。然而雍正不以为然。他说,即使下属州官、县官有富裕,也只能用来造福地方,怎么可以替贪官退赃?这样一来,就有些还不起钱的官员,对此,雍正的办法是抄家。元年八月,雍正下令:亏空官员一经查出,一面严格搜查衙门,一面让贪官所在老家的官员,将其老家的家产查封,家人监控,追索已变卖的财物,杜绝其转移藏匿赃银的可能。赃官们的罪一经核实,就把他的家底抄个干净,连他们的亲戚、子弟的家也不放过。
遇到了这种皇帝,贪官们真只有“死路一条”了。但是,在雍正时代,贪污犯们就算死了他也不放过!有的人因为贪污、受贿、亏空案被追查而畏罪自杀。当遇到这种贪官时,雍正就找他们的子弟、家人算账,直到这家人还清为止。
雍正还有一番高论:杀贪官不能只叫老百姓看。要叫当官的去看,一人也不许不去,就是要他看,看得心惊肉跳,看得筋骨酥软,看得魂消魄丧,看得梦魂不安!这样,以后他们的黑眼珠盯着白银子时,就会有所惊觉,就得掂量掂量,就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就得想法给自己留条后路!那些当官的,无不以孔孟门徒自居,让他们见一见这血淋淋的场面,比他们关在房子里去读一百部《论语》、《孟子》还要管用百倍。
雍正反腐倡廉仅仅五年,国库储银就由康熙末年的八百万两增至五千万两。更重要的是,社会风气改变了。雍正一朝无官不清的说法,也许夸张了点,却是对雍正治理腐败的肯定。
雍正是个独裁皇帝,但并不昏庸,且算得一个明君。在专制体制下,独裁害处很多,但一个明君独裁却未尝不是件好事。雍正就是用一种极端独裁的方式大刀阔斧地惩治了腐败,在他当政那段时期,贪污几乎灭绝,官场上下人人如履薄冰,清廉保身。
张浪知道贪污腐败这种事在并州绝对有,而且还不少,眼见现在也无大事在身,索性把雍正治贪的这一套流程一古脑的全部说了出来,并着令程昱依此制订出一套治吏的律法体系。
与田丰、程昱听罢,眼中露出了一股震撼以及动容,程昱不自主的站了起来,失声道:“这…如果执行下去,天下将再无一人敢贪矣…”
田丰恭恭敬敬的一拜到地,叹道:“主公果非常人,如此想法,实在是玄妙,此法一旦开启,绝对万代受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