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节我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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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放在茶几上的那个瓦罐，轻声说：“你送来了？”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嗯，阿芳，你趁热吃吧。”
阿芳又凝眸看着我，她的秀眸如雾似水，眼皮仍旧有些发红，让我看着很是揪心。
她看着我轻轻摇了摇头，我心中一沉，忙问：“阿芳，你吃过饭了？”
她又摇了摇头，说：“我这不饿。”
我只好笑了笑，道：“不饿，那就等会吃。”
阿芳不再说话，而是转身走进了洗手间。这个高干病房内外套间的设施都很齐备，并且面积也很大。
过不多时，阿芳从洗手间里出来了，她洗过了手，也洗过了脸，她的脸显得愈发白了，但眼皮却也更加地红了。
她坐在了沙发上，低头沉思着，一句话也不说。屋里出奇的静，里屋里李伯伯李伯母还有冯妈的轻微交谈声也能隐隐约约地传了过来。
我忙起身也去了洗手间，将自己的双手洗净，回来后立即打开那个袋子，将瓦罐从里边抱了出来，放好碗和羹匙，拧开瓦罐盖子，先倒了碗鸡汤。
我双手端着鸡汤，说：“阿芳，这是娟子老家的一个堂姐给她送来的家养的老母鸡，鸡汤是很补身子的，你快点趁热喝吧！”
我边说边递给了她，她看了我一眼，双手接了过去，放在茶几上，慢慢地用羹匙一勺一勺地喝着。
看着冒着热气的鸡汤一勺一勺地被她喝了进去，我心里比喝了蜜还要甜。
心中不住祈祷：“让她多喝一点吧，尽快让她胖起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
心里这么祈祷着，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大的哀伤涌上心头。
我知道我现在什么话也不能和阿芳说，我只要一开口，不但我自己先会控制不住地难过起来，很有可能又会让阿芳哭起来。
阿芳边喝鸡汤边问：“你吃过饭了吗？”
我想点头说没吃，但念头一转，忙道：“我吃过了。”
她明显一怔，抬头看着我，她那熟悉的温柔目光里似乎凝满了陌生，这让我心中又是一沉，她低下了头，将那勺鸡汤用手举着停在了半空，若有所思地突然轻叹了口气。
我和阿芳虽然没能最终走在一起，但她的一丝浅笑能让我心发烫，同样，她的一声叹息也能让我心发凉。
她又幽幽地轻道：“我还以为你没吃饭呢，没想到你却是吃过了。”
她边说边苦笑了苦笑，又轻声地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早就该想到你在家里应该陪娟子吃完饭后，才会过来的。”语气里充满了酸酸的味道。
我现在恨不得抬手狠扇自己几个耳光，明明自己没有吃饭，却说是自己吃过饭了，结果弄巧成拙，让阿芳又伤心起来。
她虽然静静地坐在那里，但她身上那股浓浓的失落感却似狂潮巨浪般向我袭来，她显得很是孤独，更加地楚楚幽怜。
这让我更加恼恨起自己来，想对她实话实说，但她却是加快了喝汤的速度，很快，她就将那碗鸡汤喝完了，随手将羹匙放在空碗里，推到了一边，轻声说：“我吃完了，你回去吧！”
我揪心地问：“啥？你这就吃完了？”
“嗯，我本来就不饿。”
“一碗鸡汤就吃完了？”
她点了点头。
“那怎么行？你还没吃鸡肉呢。”我边说边又打开瓦罐盖子，准备往碗里倒些鸡肉和汤汁，她却伸手阻止了我，说：“我真的吃不下。”
“阿芳，娟子回家后就忙着给你炖鸡，炖完之后，立即让我送了过来，你却只喝了一碗汤，那怎么行啊？我回去也没法交差啊。”
阿芳听到这里，紧抿起了嘴唇，奶奶滴，我对她太了解了，她这又是要哭的前奏，我急忙住嘴，也不敢看她了。
她又道：“我自己吃不下，我妈和冯妈也吃过晚饭了。”
她说完之后，又轻声幽道：“先放在这里，我什么时候饿了就什么时候吃，你回去吧。”
我心酸地问：“阿芳，你自己吃不下是不？”
她只好点了点头，我立即说：“我来陪你一块吃。”
她一怔，问道：“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娟子炖完，立即撵着我送来了，我上哪里去吃饭啊？”
阿芳听我说完，哀伤幽怜的眼神里稍微有了些喜色，问道：“你真的没吃？”
看到她眼神里终于有了点喜色，我心中更加悲苦，忙道：“阿芳，你都没吃，我怎么能吃呢？”
她抿嘴一笑，轻声道：“那好，你来陪我一块吃。”
我看着她的抿嘴浅笑，心中发烫，忙点头应道：“嗯，好。”
她笑着又道：“这鸡汤很好喝，这鸡肉也肯定很好吃了。”
“嗯，肯定好吃的。”我边说边抱起瓦罐来，连鸡肉带汤倒了满满一大碗。
阿芳看我这样，瞬间似乎也有了吃饭的兴致，站起身来，跑到小冰箱跟前，从小冰箱里拿出冯妈刚才洗好的碗筷和羹匙。
这个高干病房里，里屋和外屋都各放有一个小冰箱。外屋的冰箱是为了方便存放些饮料和食品。里屋的冰箱是为了方便存放些医用药物。
阿芳拿了两双筷子，又拿了个碗和羹匙，这样，我和她面前分别放着一个碗，一双筷子和一个羹匙。
阿芳指了指我面前的空碗，轻声道：“快点倒上。”她的语气中也有了些欢快。
我忙又抱起那个瓦罐来，将我面前的空碗倒满鸡肉和鸡汤。
我用筷子夹了块鸡肉，举着往阿芳的嘴里送去。
阿芳一愣，她没想到我还会这样喂她东西吃。
她面色红了一红，同时秀眸流眄，樱唇含笑，伸嘴咬住了我送到她嘴边的鸡肉，含在嘴里，边嚼边轻声笑道：“这鸡肉炖的恰到好处，放在嘴里就化了。”
我也忙夹起一块来，放在了嘴里：“嗯，这鸡肉炖的很烂，放在嘴里几乎不用咀嚼肉就化了。”
阿芳道：“娟子真会做饭。”
“嗯。”我嗯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阿芳吃了我喂给她的那块鸡肉后，又接着自己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吃的很是香甜。
我忙道：“阿芳，你不但肉要多吃，汤也要多喝才行。”
她忙点了点头，端起碗来，喝了几大口。
我看着她这样子，很是欣慰，没想到我这一陪她一块吃饭，她也有了些食欲，但同时我心里禁不住也有些发酸起来。
阿芳吃完嘴里的鸡肉后，又喝了口鸡汤，突然对我轻声说：“我想喝酒。”
我一愣，忙道：“阿芳，这是医院，不让喝酒的。”
“不要紧，少喝点就行。”
“这里有酒吗？”
“没有，冰箱里只有饮料。”
“你真的想喝？”
她点了点头，道：“真的想喝，我喝点酒想好好睡一觉。”
我知道她这几天根本就没有睡好，脸色苍白不说，整个人疲惫到了极点。喝酒是能解乏的，况且少喝点酒，也能舒筋活血，对她的身体也有好处。
“阿芳，白酒啤酒红酒，你想喝哪种？”
“白酒，还是白酒管用。”
“白酒，你喜欢喝什么牌子的？”
“随便。”
“好，我现在就出去买。”
“我和你一块去。”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很快就回来了。”
她撅嘴撒娇地站了起来，道：“不，我和你一块去。”
看她这样，我心里一暖，轻声低道：好“吧。我边说边将瓦罐的盖子扣紧，以便保持好罐内鸡肉鸡汤的温度。”
我站起身来，看了看里屋的门，李伯母和冯妈就像提前和阿芳说好了的一样，竟然都没有出来。
我起身就往外走，阿芳紧跟在我的身边。
我突然心中特别难过起来，因为我和她很久没有这样并肩走路了。
我扭头悄悄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心中一酸一紧，不由得伸手去拉住了她的手。
阿芳原先的手不但很嫩，而且很有肉感，现在却是干瘦的只剩下了骨头，心中更加酸楚。她也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和我手拉着手朝楼下走去。
到了楼下，一阵风吹来，虽然不是凛冽的寒风而是温暖的春风，但我明显地感觉到阿芳身子颤抖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松开了和我紧紧攥在一起的手，她松开了，但我没有松开，她又急忙甩手将我的手抖开，什么也没说，快步向院门外走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抹黑了。
我和阿芳并排走着，但再也没有相互手拉着手。
她虽然是和我并排走着，但却是刻意和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是闷头和她朝前走着。很快，我和她就来到了附近的一个超市。
进了超市，我和她一起来到酒品柜台前。阿芳想买瓶几十元的就行，但我知道她从来不喝这种低档酒，悄声说：“阿芳，买瓶好点的吧？”
“买啥样的？”
“现在的飞天茅台和茅台假的太多，买瓶习酒吧，这酒不错。”
“嗯。”她柔声点了点头。
我直接让服务员给拿了两瓶，率先拿着信用卡去结了帐。
“阿芳，你看还要再买点什么？”
她轻声道：“什么也不用买了，我现在就感觉这酒是最亲的了。”她边说边朝外走去，我只好快步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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